七月上旬,南方已然是烈日炎炎,酷热难耐。 午后时分,阳光正是最为毒辣之际。 此时,几名百姓将裤脚高高卷至膝盖上方,手中握着的镰刀挥舞得几乎出现残影。 汗水顺着他们黝黑的脸颊不住地流淌,接连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没一会儿,一个汉子的手中便攥了一大把刚割下的稻穗。 将那把稻穗放入箩筐之后,他直起了腰。 因这动作,额头上的汗珠瞬间流进了眼睛里。 他也顾不得胳膊上沾染的泥土,直接曲起胳膊肘,把脸往卷上去的那截衣服上来回擦拭。 擦干净后,他放下手。 望着眼前那一片金黄灿烂的稻田,发出一声“嘿嘿”的憨笑。 “这收成,肯定差不了!” 一旁听到他声音的一名妇女也直起腰来,用手捶了捶后背,脸上洋溢着与汉子如出一辙的神情。 “还这么激动干啥,又不是没见过。”嘴上虽这般说着让男人别激动,可自己脸上却是同样笑开了花。 汉子咧开嘴一笑,“是见过,但每看一次还是忍不住高兴一次啊。” “嘿,媳妇你说,这天下间咋会有如此神奇的稻谷种子,居然能有这般高产,我瞅着和咱们以往自己留的种子也没太大差别呀。” 妇女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啥,这都是人家唐司农他们精心培育出来的,听说叫啥杂交水稻,能和咱们自己留的一样嘛。” 汉子挠挠头,傻笑一声,“也是,咱就只管种好,能有个好收成,日子就有盼头。” “谁说不是。” 他们夫妻二人也算是历经数次巨变之人,家住在京城隔壁的府城。 短短十几年间,先是经历了天启国末帝的昏庸无道,致使民不聊生,各地起义此起彼伏,后来起义军攻陷京城,他们迎来了新皇帝。 新皇统治的那几年,日子逐渐变好一些。 但为了扩充疆土,税收也不算低,一年两到三季的稻谷,交完税后也只是勉强能够维持生计。 再后来,安、越两国联军攻来,他们这里被划归到了安国的辖区。 对于这位女帝,最初他们心中满是忐忑,毕竟此前从未听闻过女子能成为帝王,之前倒是有女将军之类的,可从未有过女帝。 随着他们这个县城被安国派来的陆青陆举人接管,这里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土地重新丈量,依照人口分配给当地百姓,县城里也陆续修建起一座座学堂和各式各样的厂子。 近一年的时间,这里完全变了个模样。 而且,由于土地变成了自家所有,他们干活时更是充满干劲。 并且税收才两成啊,那段时间,夜半三更,都有不少村民因这高兴事儿笑醒过来。 妇人回想着这些变化,不禁又笑了起来。 “别歇着了,咱们赶紧把这些收完,等这一季的税交了,留下的加上上一季的,咱们拿去卖一些,到时候赚的银子,给娃添几件新衣裳,再给家里添些物件。”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弯腰继续割着稻谷,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汉子应和着,“行,都听你的,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到时候,咱们也学学别人盖一间水泥房住住。” …… 安国,大殿之中。 午后的阳光正好,从窗户斜斜地照射进来。 因大殿中放置着一大块冰块,倒不觉得炎热,反而甚是舒适。 坐于案桌后面的云栀看着下方召集而来的几位心腹大臣。 “诸位爱卿做好准备,秋收过后,咱们攻打豫、辽两国。” 云栀的声音不重不轻,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话音刚落,云栀的头号心腹御史大夫沈大人如往常一般,即刻上前一步,不假思索地夸赞道:“陛下英明,此举定然能……” 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眼睛睁大,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云栀,“陛下刚刚说什么?攻打豫、辽两国?” 迎着云栀的目光,沈大人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此次陛下召见,他还以为和以往一样,是下达一些利国利民的政令。 毕竟跟随陛下这么多年,陛下下达的诸多政令从未有过差错。 所以今日他也打算和往日一样,不管陛下说什么都先称赞一番再说。 可没想到,居然是要攻打豫、辽两国这种大事啊。 这怎么能同意呢。 “陛下,此时开战,是否过于仓促?距离上一场战事结束还不到两个月,依微臣之见,不如先休养生息,待国力更为强盛之时,再出兵征讨。”沈大人急切地说道。 在沈大人说完之后,徐仕凌也站了出来,劝道:“陛下,如今选择攻打是否太操之过急,当下咱们安国的疆土相较于两国最为广阔,若是再发展几年,待到那时国富民强,拿下他们两国将会容易许多。” 接下来,好几位大臣也纷纷附和沈大人和徐仕凌的意见,大致都是认为此时并非攻打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