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若双膝跪地,听着上方之人宣读圣旨的声音。 在听到最后那声拉长音调的“钦此”后,她额头轻轻磕在交叠的手上。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明黄的圣旨落在手上时,柳安若才有了几分真实之感。 “下官恭喜柳丞相,如今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将手中的圣旨捏紧,柳安若从地上站起。 站起身后,她从身上摸出装有碎银子的荷包递给眼前之人,“有劳许女官传旨,臣感激不尽。” 对,就是女官,如今宫中没有太监,云栀也不需要太监。 于是也就设立了这女官一职,做的事务和之前太监所做的差不多。 许女官看着眼前的银子并未拒绝,这算是喜钱,该接。 在将许女官送走后,柳安若目光凝视在那圣旨上,她缓缓展开,云栀那龙飞凤舞的字映入眼帘。 和刚刚许女官所念的一样。 这时,柳安若眼睛有些酸涩,她抬起头,看着天上那不算很刺眼的太阳。 一步步走到如今,她花了十四年。 十四年啊。 可真漫长。 在七岁那年,她因一首诗有了些名声,后因其女子的身份,连那首诗他们也开始贬低。 那个时候她就想,她一定要让那些看不起她的男子刮目相看。 不仅如此,她还要做官,成为那些人口中遥不可及的存在。 但,女子要找一条做官的路太难了,连成为幕僚她都做不到。 在县令逼婚,想纳她为妾,父母带着她逃离故乡之时,她也曾动摇过。 要不就和大部分女子一样,择一夫婿,相夫教子,接受自己平凡的一生。 也许到后面就释怀了也不一定。 所幸,十六岁的她遇到了当时才十二岁的云栀。 她的命运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改变。 现在她二十一岁了,正当年轻,她还可以做很多很多。 一旁的柳母这个时候也从兴奋中缓过神来,她走到柳安若身边,轻轻握住女儿的手。 “我们家若若以后可就是丞相了,丞相啊。” 那是之前柳母觉得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如今,这样的大人物是她的女儿了。 柳母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女儿的心愿她怎会不知。 想着那时小小的她,寒冬腊月,手上生满了冻疮,搓着自己的小手,看书看到子时,甚至更晚。 世上哪有不学就什么都会的人,只不过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努力罢了。 如今,她的若若得偿所愿了。 “一会儿若若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对了,你爹现在还在学堂教学生了,要派人去给他说说,让他也高兴高兴。” “嗯,好。” “若若如今封了丞相是不是明日就要上早朝了,娘听说寅时就要起来。” “确实是,不过要等到早朝的太和殿修好了后再说。” 其实也不算是修,只是改一改里面的布局罢了。 之前的云府几经扩建,大小差不多也有京城皇宫的一半多些了。 在决定要登基之时,太和殿就在开始改建,只不过是还没完工而已。 另一边。 徐仕凌握着手中的圣旨,迎着周围百姓瞩目的眼神,有一瞬间,好似回到了打马游街的那一日。 万人瞩目,风光无限。 爹,儿如今算光耀门楣了吗? 您的冤屈儿也会为您洗清。 徐仕凌拿着圣旨,直起腰身,一步步往府内走去。 挺直的身躯,一如当年那个坐在白马上的徐状元。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要问之前的董卓远最大的心愿是什么,那应该就是能做一个县令,让百姓安居乐业。 没想到,在遇到陛下后,一步步高升,如今还当上了翰林院学士。 他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今日,每一个接到圣旨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甚至一些女子在接到任命的圣旨时喜极而泣。 她们中有近双十年华、青春年少的女郎,也有不惑之年、成熟稳重的妇人。 如今,她们靠自己走出了不一样的路。 也因为她们,许多父母也开始重视起女儿的学习来。 转眼,一旬后,也是立国后的第一个早朝。 寅时正,宫殿门外已经站了不少大臣,就等着卯时宫门打开。 他们穿着随圣旨一起发下来的崭新官服,整个人都精神抖擞。 其中一些距离远的大臣丑时就起了,但完全看不出困乏来。 冬季的早晨,这个时候天还一点没亮,只能靠着宫门那几把火把照明,但丝毫不减他们的热情。 柳安若和唐秋晚并肩站立。 看着用手遮住缓缓张开嘴的唐秋晚,柳安若声音压低,“昨晚没睡好?” 唐秋晚点了点头,眼睛确实明亮,“昨晚太激动了,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就到丑时了,然后就起了。” “这么早?” “毕竟家离这里有些远,怕赶不及嘛,早点到好。” 在差不多半年前,唐家一家人终于还是搬进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