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昶进兵九集，涉水渡过西洮河，却发现中了蜀军埋伏，被蜀军骑兵三面夹攻。蜀军重骑兵一举冲垮魏军步卒，王昶重伤逃遁。曹爽得到此前九集败退士卒的消息，进退之间犹豫不决。 夷陵城头的战斗有了苗头，凭借人数优势三面夹攻的魏军屡次从南面城头登上城墙，两军在城头来回拉锯。 曹爽不忍心多日苦战功亏一篑，下令加紧猛攻，并调派五千精锐虎豹骑下马登城步战。一时间，夷陵城头四处告险，董寇、关兴、陆由不得已将协防的山越青壮、民夫编入守城队伍，并在城中重金招募死士反突魏军。 而在襄阳城头，陈到也在城头死死苦战。骑兵主力向西北进发时，陈到收到拓跋胡义带来的诸葛岩手书，其上只有一句简短的命令，“打出吴军旗帜，水师北上襄阳，若可取，取之；若不可取，佯攻城池震动城中守军。” 原本看到野战司主力尽数随诸葛岩出战，陈到还在郁闷水师无仗可打，分出数支水师船队在江上巡逻，截杀魏军运粮船队。接到诸葛岩书信，立刻拔锚北上，尽朝襄阳去。 而对于诸葛岩在军令中强调的第一句，陈到立在船头思索片刻便明白了其中深意。手下水师战船本就有不少战船来自江州之战俘虏的吴军水师，陈到将吴军战船排在船队最前，桅杆打出吴军旗帜，船头兵士换上吴军旗帜。 在王昶抵达九集镇战场的当夜，陈到也看到了上游襄阳城城头的火光。“都督，西北五里就到襄阳城，方才有魏军轻骑在岸上问话，值班校尉本想诱骗魏兵杀之，不想走脱了两个，咱们被哨探发现了！” “襄阳如此重镇，再不发现咱们就不正常了”，陈到手按在剑柄上，“霍将军你领前队十艘战船靠岸，水兵靠岸，从南岸攻击城头，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是！” 襄阳城头留守魏将听闻有吴军水师奔襄阳而来，大惊失色，连忙吹响号角，整合城中兵马封锁四门，上城头来战。 “将军，城中兵马尽随太守南下，这数百兵马如何守得城池？” “住口！”魏将喝道，“吴人胆小鼠辈，不敢在夷陵与都督交兵，却来此处欲要夺我襄阳！将城中十五岁以上男子编入营中，发放兵器，上城协防！” 不多时，只见城南下数千支火把蜂拥着，朝着城头逼近，正是分兵提前登岸的水师副将霍悭。霍悭令蜀军双手各执火把，故意造成主力兵马攻城的架势。 “将军！城南出现大股蜀军！” 襄阳乃是荆州北部第一重镇，霍悭手上不过千余兵马，进至城下，高耸的城墙在火光下只露出墨色阴影，向两翼伸展开去，不见尽头。 刘表治理荆州时期，拥兵十万却不征伐，反而以襄阳、江陵二城为南北核心，经营数年，将两座城池打造成了天下有名的坚城。 赤壁战后，曹仁等历代曹魏大将又多次加固城墙，将襄阳修得堡垒一般，雄踞襄江南岸，城高三丈、大小城门十四座，户有十余万。 “果然是天下坚城！” 霍悭盘算着陈到船队主力北上的时间，率领蜀军缓缓逼近，在城下不慌不忙地列阵，组装攻城器械。 “如今大战之时，城头怎么如此安静？” 霍悭看着城头上零星的火光和稀疏的号令声，心中不禁生出疑惑，一面靠近护城河处填塞沙袋、圆木，一面派出兵士在城下挑衅叫骂，试探魏军反应。 且说陈到自领水师主力北上，在襄阳城北寻得一处码头，命令艨艟袭杀夺了码头，即令战船靠岸，自领水师官兵三千余人全部换乘艨艟、小舟，只带绳索短兵，快速向城北水门逼近。 陈到领着数艘小舟与精锐兵士在前探路，吩咐兵士噤声，静谧的江面上只听到船桨划过江面的水花声。城头上跳动着稀疏的火把，一队十几个火把来回走动着。 与霍悭所疑问相似，伏在船头的陈到也惊讶于城外魏军防备之松懈，江岸上别说巡逻的魏军了，就连岗哨也不见踪影。 大战当头，这种异常的松懈和安静让陈到心中生疑，“魏军防守这么松懈，不会是知道我们要来偷城，暗中有埋伏吧？” 想到此处，陈到不由得头皮发紧，然亦知道此战魏军兵多，蜀军胜机全在襄阳此地，不敢有违军令，且若取下襄阳，可谓此战首功。江州战前，自己资历尚浅，领江州水师防备东吴，并非丞相北伐嫡系，封一城太守已是丞相念及家父跟随先帝之旧，加以恩赏。 江州一役，诸葛岩却不计资历，从一派世族嫡系、老将中拔擢自己升任平邑将军，并总领荆州水师，不可谓不重用。 “将军，前面就是城墙了！” 身旁亲兵打断了陈到的思绪，打头的小船没入巍峨的城墙阴影中，几名蜀军水兵瞅准时机抓住城下木门，用绳索将小船绑牢了。 “上！” 几名蜀军背起绳索，嘴里叼着匕首，跃出船舷，率先攀上水门。陈到一行贴在水门上，抬头紧盯着城头上的动静。 一队火把越来越近，草鞋踩在城墙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打头的蜀军连忙停下手上动作，侧身藏在阴影中。 嚓嚓~嚓嚓~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只见攀援上去的蜀军几个跳跃，没入城头的阴影中不见了身影。 哗哗的水声拍打着船舷和水门的圆木，将寂静的城头衬托得更加死寂。陈到一行人不自觉地将呼吸声也放缓下来，唯恐惊到城头上巡逻的魏军。 紧张的几息时间如此漫长，只听得嗖嗖几声，五道绳索从高处阴影中坠了下来。 陈到一喜，将长剑背在身后，抓住绳索，脚蹬在木门上，放轻脚步开始攀爬。身后蜀军见陈到率先爬了上去，也紧随其后。 到了水门顶端，是一人多高光秃秃的城墙，脚下已经没了借力的地方，陈到手脚并用顺着绳索攀到城垛处。城垛那边探出两只手，抓住陈到胳膊忙拽了进去。 “将军您怎么先上来了？”打头的蜀兵将来人拉到城墙上，见是陈到，惊讶问道。 “嘘！”陈到半蹲在城头，取下背着的绳索，将铁钩固定在城垛上，小心将绳索扔了下去，与打头的蜀兵一起接应城下攀登上来的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