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四下无人,中央一张石桌上放着吃剩的食盒,一时间寂静得有些诡异。 他到处寻着机关,隐约听见石壁里传来一丝阴郁的哭声。不由微惊,这里竟藏着个大活人? 顺着石壁的声音,他试着扳动壁上的几个火柄。果然,一阵沉闷的响声后,石壁缓缓开启一条暗道台阶通往地下。 腐朽的气息透过墙壁的缝隙渗入空气,壁上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灯,隐约传来轻微的碰撞声,在此时更强烈了些。 梁翊辰轻步探进暗道的深处。一扇狭窄的门严丝合缝地嵌入石壁中。仔细看之,除了门锁,中央还凿出一个小孔。 他透过小孔看到里面改成了牢房,阴暗的角落里躺了个瘦弱无比的人,残破不堪的衣服上布满血迹像只垂死的兽。 梁翊辰看不清楚,只觉得他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人到底是死了还是睡呢? 他轻轻拍了拍石门。 听到有轻微声响,躺在草垫上的人晃了晃头,突然扭过黑乎乎的脸惊奇地望向石门的小孔。 四目相对,那人鬓发散落在脸上邋遢得像个叫花子,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灯光阴影里傻笑。 梁翊辰看着这一切,浑身的血液凝固了一层冷意,试探道:“来吃饭了。” “又吃饭?不!我不吃!我要见陛下!放我出去!”那个人咆哮完,依然提出自己的要求。 “不吃?不识好歹!那以后都别吃了!?” 哈哈哈哈哈!那人尖声笑了,“你才不会让我死呢!你还要借着我金蝉脱壳呢!我是你离开青木国的护身符!” 梁翊辰趁势威胁他道:“留你这么长时间了也没看出多少用处,离开之前再杀你不晚。” 那人好像听出了不对劲,“你是谁?送饭的还问这些?” “送饭的。”梁翊辰淡淡说道。 大概是太久没见到沈相以外的人了,一时间颇为激动,一骨碌从草垫上爬了起来,疯魔似的朝门口扑了过来。岂料脚下捆着镣铐,一下子载倒在地,他匍匐着,脚上拴着锁链发出沉闷的拖动声。 石门只有一个孔洞,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人的是谁,他只管拼命尖叫:“救我!救我!” 仅一瞬,梁翊辰看清了那人是谁,愣在了原地。 只有救出这个人,满朝文武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也许还会掉头对付沈相的那些势力,自己这方的胜算就更大了。 于是,他换了审问的口吻,哪里像个送饭的,“说!关着你的人是谁?” 对方突然抱头尖叫惊恐不已,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难道是怕说出名字后被杀掉?梁翊辰只好继续试探,“你放心,他暂时不会杀你和你的家人,但是谁知道以后呢?” 听到家人二字,那人反应如触电一般,飞扑过去疯狂砸门。 “凭什么?凭什么你要救我!”他含糊不清地呼喊着像是确认最后的希望。 “你不是想见陛下吗?” “陛下!?你是宫里来的人?原来陛下还惦记着老臣……呜呜……”那人老泪纵横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 “告诉我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陛下才能为你平反。” “我不知道!我不知!啊啊!!救我!救我!”那人的脸瞬间扭曲成痛苦的表情,情绪异常激动。 梁翊辰不能再久留,只好问了句:“是刚才过来的那两个人吗?” 那人拼命的点头,梁翊辰明白了。 “如果你想得救,就别出声。” 果然,石牢里再次恢复一片寂静。 梁翊辰快步奔出暗道,翻身出了地下牢房。 他回到书房,想着刚才听到的对话、看到的场景,心中一片震动。 夜太过安静,梁翊辰敏锐地察觉到从过窗外吹来的风有那么一点儿不同,他来不及走,随便拿了一本书揣进怀里,放缓呼吸躲进了书架的阴影。 只见窗外翻进来一个人,黑衣蒙面,动作轻盈如燕。他在窗边站定,朝四处看了看,直接走到沈相的书桌。 梁翊辰透过书架的细缝看到这一切,怎么又偷偷摸摸进来个黑衣人? 那人拿起书本看了看,忽然,他手指微顿,转而数了数书本的数量。发现少了一本。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异样停了手,扭头往书架的方向凝视片刻,抽了其中一本书藏进了怀里。 梁翊辰暗想,刚才沈相不是给了他两本吗?这会儿回来是为了偷书?还是那本书有什么特别的? 突然,那黑衣人指尖一弹,三根银针朝书架飞射而去! 梁翊辰身形纹丝不动,眼看着银针穿过书架的细缝扎进了肩膀,有一阵剧痛感,他生生挨了下来。再抬眼,那黑衣人悄无声息地从窗口跃了出去。 梁翊辰下意识扫了一眼书桌,那人拿走的竟是自己的传记! 追!不能白白挨了三针! 他飞快拔掉肩头的针,跃窗而出,紧紧盯着那人身影一路朝东十二条街轻功狂追,直到那人影闪进了一座气派的府邸。 梁翊辰心头微震,是明王府的人? 跟进了府院,四周的屋舍已经熄了灯。月向东移,不知不觉已近三更。 夜里寂静,黑影掠过的声音清楚地随风传来,不会错的,那个方向是明王朔的院子。 后院门悄然被推开,一道黑影迅疾闪身而入。 房中仍燃着微弱的烛火,窗户纸上隐约透出一个走动的人影。 “谁!?” 明王朔蓦然惊醒,从床上呼地坐起,不等他去摘衣架上悬挂的宝剑,一声门响,黑影已将他扯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