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守义抬头就看着自己儿子顾青山走进来。 见到顾青山，顾守义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在你城西的宅子？” 顾守义跟着常经文混之后，就搬出来，住在了城西的宅邸。 平时的时候很少会回家。 顾青山闻言微微摇头，随后在老爹面前坐下来说道：“明天华国公就要率军出征了。 今天特地在都司衙门的大堂内试探我。 我能感觉到，华国公还是不太信任我。” 顾守义听后笑着摇摇头道：“你呀！就是太急了，华国公年少有为，却不轻狂。 他是不可能就这样信任我们父子的。 要想获得他的信任，其他的不说，你至少要拿出让他信任的态度上。 你记住，既然我们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要做到以忠为上。 没有人喜欢一个三心二意的下属，也不会有一个上位者喜欢一个反复无常的下属。 现在名义上，华国公还要保持朝廷国公爵位的身份和假象。 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不会露出反意。 一旦时机到了，他就会站出来。 而他的许多事，现在不会让我们父子知道，他也不会轻易的相信我们。 这件事稍微不好，对他而言，可能就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都说人老成精，顾守义可不就是嘛！ 许多事，常经文做的比较隐秘，许多事，顾守义他们也不知道。 就像是那骑兵，常经文说是皇帝给的。 这一点，就目前顾守义他们看来，这是相信的。 哪怕是纪匀这个死太监，他也认为是皇帝给的。 所以没在这些事情上起疑，但常经文的另外一些动作，却是让顾守义看明白了。 其中最典型的两个点，一个是将土地分给军户，另外一个则是将军队和卫所分离。 虽然名义上是为了让卫所安心种地，为军队提供粮食。 但实际上，作为一个布政使，顾守义却看出了常经文更深层次的想法。 将土地分给军户，现在山东十八个卫所。 前后军户的数量，估摸着超过两百万人。 这两百万人，可全都被常经文给收买了人心，他们只会跟着常经文走。 原因很简单，以前过的啥日子啊？ 现在一个个都把土地给分到手了，要想保住土地，他们也会跟着常经文。 这就是造反的根基。 所以顾守义看出来了。 但这种更深层次的东西，纪匀却是看不出来。 …… 听着自己老爹的话，顾青山不禁苦笑一声：“还不知多久才能得到华国公的信任。 你是不知道，我明明心中并无二心，真心投效。 但华国公在许多事上，总是会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顾守义听后笑了笑，对这一点并不意外。 任何一个做大事的人，都不会完全，无条件的去信任一个人。 傻乎乎的胡乱信任，那是傻子。 但胡乱怀疑，也是傻子。 驾驭之术的高明之处，即便我怀疑你，但该用你，我会用你。 你要用什么办法去完成我的要求，那是你的事，我不会过多干涉。 但该监视你，我会监视你。 崇祯怀疑人正常，但用了人，就不应该因为怀疑而去强行干涉，甚至是因为怀疑直接把事情做绝。 就像是崇祯要让太监去做监军，你让高起潜去做卢象升的监军，这没问题。 但你不能让高起潜这样一个死太监去把持军队的控制权。 那卢象升还怎么搞？ 这里面就存在一个平衡的问题了。 崇祯终究不是系统出身，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帝王教育，在这些方面就做的不行。 只能说，大明王朝的灭亡，这是必然的。 只是崇祯加速了这一灭亡速度。 他是不是亡国之君不知道，但它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我告诉你吧，现在我们父子向华国公表明忠心的机会就来了。” 顾守义说着，将手上的文书放下。 拿着一个茶盏给顾青山倒了一杯茶说道：“为父得到消息，这两日济南知府魏文林见了从江南来的商人。 为父要是猜的不错，这些人应当是东林党的人。” 这话让原本正低着头的顾青山猛然抬头，看向自己老爹。 “什么？魏文林见了江南来的商人？他当真是要投靠东林党？ 他不应该是齐党一脉的人吗？作为济南知府，怎么会和东林党接触这么深？ 难道当真要投靠东林党？” 顾守义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一个蜡封的书信，放到顾青山的面前。 重新坐下来说道：“这一点是没得跑了。不论是棉花商人，还是先前的粮商。 甚至是颜继祖，华国公的办法就是杀，偏偏战争时期，东林党拿他没办法。 他给这些人冠上私通鞑子的罪名，东林党拿不出证据来证明。 虽然表面上这件事作罢，但实际上，东林党怎会甘心就这样放过？ 他们肯定会有所动作，所以东林党人来济南也不奇怪。 只是这次，华国公要出征，这对东林党人来说，必然是一个机会。 他们可能会有所动作，接下来几日，你在都司衙门要看准了。 看看都司衙门内有那些人心怀不轨，其他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魏文林那里，为父会让人盯着。 但凡他有丝毫异动，老夫都会记录下来。” 顾青山听到这里，看着自己老爹，有些怀疑的说道：“父亲，你的意思是，东林党可能会趁机杀华国公？ 如今华国公是朝廷公爵，他们敢杀？” 顾守义闻言却是冷笑一声道：“他们不敢亲自杀，难道还不会借刀杀人吗？ 东林党这些人，为天下读书人所不齿的原因便在于此。 他们为了目的和利益，可以不择手段。颜继祖怎么上位的山东巡抚，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所以把握好这次机会，我们就可以向华国公证明我们父子的忠心。” 这话让顾青山缓缓点头道：“嗯！父亲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孩儿明日便好好盯着，看看都司衙门内，有谁会因为金钱而背叛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