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取过县主冕服,脚步踌躇“姑娘当真想好要以安乐县这个身份出席今天的蚕祭?”
她和高仲比沈月她们先回来一步,正值流言蜚语传的火热之时,
从那些人嘴中冒出来的话,如刀子一般锋利,将姑娘诋毁成任敌国凌辱苟且偷生之辈。
虽说街头消息被摄政王重伤一事盖了下去,但依旧还有寥寥数语猜测安乐县主的下场。
她敢肯定只要今天姑娘一露面,那些人定然会用尽最恶毒的语言来伤害姑娘。
清秀的面容满是担忧,凝香劝道“姑娘,三思”
一旦沈月今天将居安就是沈月的身份揭露,那么日后她再无安宁之日,
被拓跋靖掳走的事会一直追随着姑娘,直到姑娘远离京都。
凝香的担心沈月心中都明白,
她缓步走向凝香张开手,眸中战意凌然“凝香,该怕的不是我,是哪些怕我回来的人。”
前几日忙着接受京都的消息,和与潘阳会面之事,还没能腾出手来解决恩怨,
一桩桩,一件件,一笔笔,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呐!
她拼尽一切帮着朱谨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若是再让自己受委屈,那就说不过去了!
朱谨不是说哪怕她将大景的天翻过来都会替她撑着吗?
这一次她就痛痛快快干一场!
“今日你跟着我,姑娘带你看戏。”
凝香瞄见沈月唇角的笑意,知道她意已决,不再劝阻,上前为她穿上繁复的县主冕服。
她们想看她形容憔悴的可怜模样,恐怕要失望了,
沈月轻轻抬手,指尖沾着唇脂点上菱唇化开,
铜镜中的女子,头戴华丽的掐丝珍珠冠,眉如远山含烟,双颊一抹绯红如同春日桃花,红唇莹润,如落入尘间的山中精怪,
沈月性子慵懒,寻常穿衣打扮都是以宽松舒适为主,极少有这般盛装的模样,
沐倾雪晃神,待她反应过来时,沈月已经走到面前,清冷竹香幽冷,美得疏离。
“下车前你将它服下,这是高先生特意赶制的解毒丸,以防宴会中有人下药。”
手中被塞了个玉瓶,温润的玉身还残留着沈月身上的体温,
沐倾雪愣愣点头,目光直勾勾的追随着沈月钻进车厢的背影,
望着垂落的车帘,她眼底汹涌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王妃,该上车了,再晚就误了时辰了。”
丫鬟小声提醒将沐倾雪的思绪抽回,她浅应一声,捏着玉瓶上车,
车厢内熏着檀香,
沐倾雪垂眸把玩着手中玉瓶,突然出声“你觉得安乐县主美吗?”
丫鬟从小一直跟着沐倾雪,从沐倾雪日常的举动中自然能猜到沐倾雪的心思,
瞄了眼沐倾雪虚无的目光,忍不住提醒道“王妃,安乐县主自然是美的,可她是女子。”
话点到即止,
丫鬟叹了口气“好在安乐县主同王妃私交甚好,否则她要是跟您争宠作对,您就得头疼了,不过人心易变,您还是得留一手得好,毕竟您要是怀上小殿下的话,难免她会嫉妒与您,暗中下手。”
“不可能!居安不是这样的人!”
沐倾雪表情骤然变得难看,冷眺着丫鬟严肃道“今日这话不许你再提!”
居安那般的人,这样的话对她而言是亵渎!
捏着玉瓶的手收紧,沐倾雪闭上眼,将失衡的心跳压下,冷声道“准备茶水,服药。”
依着娘暗中送来的消息,朱谨登位指日可待,而娘催促她怀孕的话语也越发尖锐,
居安和朱谨的相处她都看在眼里,若是若是她迈出了这一步,她还有何颜面去见居安?
可为了沐家,为了外祖家,
她必须要保证朱谨的嫡长子是从她腹中出来的!
指骨泛白,沐倾雪顶开玉瓶将药丸送进口中,只觉苦涩异常,
车窗外已然出现喧闹声,
沐倾雪呼出一口郁气,淡漠吩咐道“替本王妃整理仪容,万不能出丝毫差错。”
“喏。”
先蚕台,
各勋贵女眷已经早早抵达,各自成队在搭好的帐中品茶闲聊,轻纱帷幔,女眷们身着华服,色彩斑斓,宛如春日里竞相绽放的花朵竞相绽放,
上首,宋太妃手执象牙雕花扇,轻掩朱唇,与身旁几位身着官夫人低语,不时传来笑声,一副主人之姿。
随着礼官唱和,她脸色霎时间冷了下来。
“摄政王妃到--”
“安乐县主到--”
安乐县主四个字如同沸水掉进油锅之中,众人先是一愣,而后放下手中事情一致朝入口望去,不敢相信沈月竟然还敢出现!
“沈老夫人,您这孙女倒是继承了您的风骨,脸皮厚的很。”
与沈家不和的夫人用帕子捂着嘴取笑,眼底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安乐县主委身与拓拔部落的三王子,听说一身伺候人的功夫了得,将那三王子迷的五迷三道,连营帐都舍不得出。”
低低的取笑声环绕在四周,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的手颤抖,脸霎时间一片青紫,
那夫人见沈老夫人的气急败坏却不敢反驳的模样,只觉心中畅快无比,越发来劲的嘲讽“啧啧,说起来,安乐县主也全是为我大景做出了贡献,若不是她岔开双腿将拓拔三王子迷在床榻上,恐怕大军还得多耽搁几日。”
“你!!!满嘴喷粪!”
沈老夫人知道她越是搭理,越是让人看了热闹,忍无可忍,板着脸道“沈月早已被我沈家宗族除名,她的事与我沈家再无关系。”
“呵~沈家真的是好正的家风!本夫人记得安乐县主不清不楚住进摄政王府的时候,还是你沈家女吧?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你沈家可真会玩。”
那夫人笑的讥讽,还想继续,陡然见周围人表情不对,
转过身就见一面容明媚的女子站在她身后,冕服头冠精美大气,杏眸幽冷的拨弄着指尖,笑的冷艳
“夫人怎么不说了?本县主还没听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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