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一切都仿佛被冰雪冻结停止在原地,
两人倚在榻上嬉笑一番,眼看着氛围越发暧昧,沈月起身推开朱谨走到桌案前坐下,手上整理着凌乱的衣衫,正色道
“潘家恐怕发现我们查他们的事情,这才提前将潘大公子的身份推到台前。”
“这是迟早的事,提前与不提前对于我们而言并没有太大差别。”
朱谨慵懒地倚在软榻上,凤眸半阖,搭在身上的指尖轻敲“正德先生那边的信件,如今越发勤了些,其余信息都与高先生暗中送出来的一致,唯独一点,他隐瞒了潘家的动向,直言潘家送回来的皇子身体羸弱,不堪大用。”
沈月冷嗤“身体羸弱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潘家是想效仿前朝,以内阁三公之位,控制整个朝堂,虽无帝王之名,但有帝王之实。”
潘家筹谋了三代,为的便是这至高无上的权利!
他们偷偷将崇仁帝想要处死的郡王带出京都,抚养长大后,又将潘家的女儿许配给这个郡王,生下带有潘家血脉的皇子自己亲自教养,待这个皇子上位,定然会亲近,大力扶持潘家,那么整个潘家将会一跃而上,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潘家哪位太傅将一切都算计的好好的,却不想哪位郡王生下的长子有隐疾,这才将计划搁浅,转而培养次子。
可惜的是,一个次子,根本无法同朱谨相提并论,潘家这才重新考虑嫡长,想办法寻找巫族,想要用巫族神秘莫测的手段来挽救。
沈月起身,推开窗柩,任由大片风雪拍打在脸上,吹走室内的燥热,
雪花落在脸上冰寒刺骨,她混沌的思绪也随之打开,
让朱谨不顾大景安危直接打入京都,他定然是不同意的,
长时间在外,京都一切鞭长莫及,如今之计唯有让他们自己内部乱起来,方才有能给朱谨争取到时间!
杏眸半眯,长睫上的雪花被体温融化成水珠从脸颊滑落,
沈月转身凝望着朱谨,眼底暗色涌动,
“传信回去,让高仲想办法挑唆宋太师和宋太妃的关系。沈毓婉不是生下了个儿子吗?让高仲从这个孩子入手。”
红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沈月掸了掸肩上雪花,冷笑“没有人能拒绝权利的诱惑,宋家亦然。”
宋太师这个人,野心谋略一样不差,让他和潘家的家主斗起来,她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沉吟片刻,她补充“给正德先生的信件中一定要凸出我们大军进退两难的局面,如今边陲冻灾严重,将士们连御寒都困难,更别提行军了,开春以后,大军又要面临豫北王和胡人的两面夹击,形势严峻,苦不堪言。”
只有这样,才能让京都的人对她们放松警惕,安心地内斗起来。
度岁那日,军中炖了大锅羊汤,垒起小山一般的烈酒,就连周围的牧民也一家分了一盆肉。
雪地中,篝火熊熊,
将士们围坐在火堆旁,一手捧着热腾腾的肉汤,一手端着烈酒。
热气缭绕,将众人的脸熏得通红,身份地位在此时全被抛诸脑后,众人举杯同庆一同度岁。
新年第一天,接连下了小半月的雪终于停下,
沈月他们的计划,也正式开始实施。
冬日不打仗,一方面是因为马蹄踩踏在冻土之上会打滑,一方面也是因为人和马长时间呆在雪地中会眼盲迷失方向,
在他们原地等待的时候,沈月和朱谨手下的商队并未停止过行动,
豫北王曾经开垦过一座铁矿,就在沈月他们驻扎的不远处,
商队秘密招揽大批工匠前往,直接在山坳中开始打铁铸特制的马蹄铁!
与之前不同的是,马蹄铁下方钉着一排排尖锐的长钉,能直接钉入冻土,而不会打滑。
经过数百名工匠一个月的日夜赶工,装备半数骑兵的马蹄铁被送到沈月她们手中,
与其一同到来的还有被染成黑色的蚕丝布,
潘家之前在南方高价收蚕丝在此刻帮上了大忙,
那次朱谨发现后,立刻着人从根源开始缓慢解决,惩治那些虚哄抬价之人,由皇商开始接手收售蚕丝,织布售卖,缓缓降低价格,也因此皇商仓库屯积了大量蚕丝,蚕丝布,
不同于棉布的厚重结实,蚕丝轻薄透光,染上黑色后,保持视线的同时又能缓解雪中盲症。
马蹄钉面纱一到,朱谨抽出一半兵力直入胡人腹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留下沈月和赵将军带着剩下的将士留在原地掩人耳目。
朱谨这一走就是两月,
沈月一面替朱谨担惊受怕,一面还要应付京都那边的试探,短短两月人就瘦了一圈。
眼看冰雪消融,朱谨依旧没有消息传回,沈月心中着急,却也没有办法,
朱谨他们此行是去消耗胡人兵力,都是打一仗便换一个地方,消息传递自然会受阻。
心中装了事,以至于沈月在榻上翻来覆去直到深夜才睡着,即使在睡梦中,她眉间也是笼着愁绪。
昏昏沉沉间,沈月仿佛闻到一股刺鼻血腥,
长睫颤动,下一秒,脸颊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有人摸进了她的房间!
心中骇然,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她身体往床内侧滚去,手已经摸到枕头下的匕首,向来人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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