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阳光很明媚。 在赵东阳眼里,乖宝脑袋上缠绕的纱布显得格外刺眼。 他收起笑容,紧张地问:“乖宝,脑袋咋回事?” 乖宝神神秘秘地道:“爷爷,回家再说。” 赵东阳一边扶乖宝上马车,一边嘀嘀咕咕:“是不是磕着碰着了?难受不?” 乖宝避重就轻,报喜不报忧,答道:“太医诊治过了,不难受了。” 他们回家之后,赵宣宣看到乖宝脑袋上的纱布,也大吃一惊,询问情况。 王玉娥和唐母都变得揪心,也问个不停。 乖宝见瞒不下去,于是把他们聚在内室里,小声说受伤的经过。 赵东阳的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暗忖:出门时还好好的,去一趟皇宫就受这么大委屈。是不是要成为皇帝,还能保护好自家的孩子? 赵宣宣也眼含泪水,心里有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轻抚乖宝头上的纱布,轻声问:“还有别的伤没?” 乖宝摇头,指一指受伤的额头,道:“只有这里,太医说,伤口很小,不可怕,确定不会死。” 说完,她搂住赵宣宣的腰,亲昵地靠到赵宣宣怀抱里,蹭一蹭。 这个温馨、熟悉的怀抱胜过所有灵丹妙药,瞬间治愈乖宝心里的所有小委屈,恐惧也烟消云散。 赵宣宣轻抚她的小小后背和肩膀,又低头亲亲她的脑袋,深呼吸,心里的复杂思绪难以平复。 闺女是被太后冤枉,而且打成这样的,赵宣宣不可能不生怨气、怒气,但是这种情绪偏偏不能公然说出来。 越压抑,就越深刻。 王玉娥和唐母不约而同,在心里咒骂太后,眼睛甚至冒凶光,咬牙切齿。 以前,在她们眼里,皇宫是最神圣、最高贵的地方。孙女进宫去做伴读,每月拿丰厚赏金,上次还被皇上、皇后和贵妃赏赐,是一种荣耀。 如今,在她们心里,皇宫变成了最邪恶的地方。 王玉娥怒不可遏,果断说道:“以后不去做什么伴读了,咱家不稀罕。” 她又伸手指屋顶,意有所指,骂道:“不是人,不干人事!” 赵宣宣的理智还在,立马提醒道:“娘亲,小心隔墙有耳。” “有些话,烂在心里。” 王玉娥闭嘴,憋着满肚子怒气,差点气死自己。 唐母抹一抹眼泪,心里既替孙女委屈,又习惯性地隐忍,哽咽道:“乖宝,想吃什么?祖母给你做。” 乖宝不希望全家人为她难受,为了表示自己很好,她故意报出许多想吃的东西,假装胃口很好的样子。 “祖母,我想吃八宝粥,鱼丸子,虎皮凤爪,酿豆腐,糖醋排骨……” 唐母一一答应,又用衣袖抹一下眼泪,吸一下鼻子,立马转身去厨房,忙忙碌碌。 王玉娥不一样,她拿把小锄头,蹲庭院里刨菜地,把刚长出来的葱和大蒜碎尸万段。 等大人们商量完之后,巧宝才有机会跑进内室,好奇地触碰乖宝脑袋上的纱布,姐妹俩叽叽喳喳。 巧宝有点害怕,触摸的小手小心翼翼,问:“姐姐,痛不痛?” 乖宝如实答道:“刚开始的时候,可痛了,当时还流血,红红的。” “我以为自己会死掉,怕死了。” “后来,太医帮我上药,还说不会死,我就不痛了。” 巧宝嘟起小嘴巴,跺脚,挥舞小拳头,道:“坏蛋打姐姐,我帮姐姐打坏蛋。” 乖宝反而笑出声,搂住巧宝,脸贴脸,蹭一蹭,触感暖暖的,柔柔的。 她对巧宝说悄悄话,过了一会儿,姐妹俩一起嘿嘿笑,手拉手,跑去书房玩琴。 眼看书房里又多了一把新琴,乖宝惊喜地问:“哪来的?这个看起来更贵。” 巧宝眉开眼笑,高兴地道:“爷爷买的,一人一个,不用抢。” 她甚至主动让着乖宝,先问姐姐想要哪一个? 乖宝果断要更贵那一个,贵有贵的道理,她拨动琴弦时,琴声明显更清越、悠扬,有绕梁不绝的效果。 巧宝反正抚琴的时候像牛嚼牡丹,她不在意两把琴的区别,自顾自把两只小胖手放到琴弦上,一顿乱弹,眉开眼笑,小表情可陶醉了。 赵宣宣守在书房里,陪她们玩耍。 她歪着脑袋,用右手支撑颧骨,心事沉甸甸,嘴上不发一言,目光像波光粼粼的春江水一样,凝视乖宝和巧宝,脑子里思绪万千,似梦非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