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炎热的夏天,唐风年却着凉了,身体不适,喉咙痛,打喷嚏,于是把调解矛盾的事交给石师爷和小学徒乖宝去办。 石师爷在这方面算个老油条,不急不忙,让柳家人和邓家人都坐下来商谈,然后吩咐小书童上凉茶,给双方去火气。 “邓大娘,你确定不要这个儿媳妇吗?” 邓大娘满脸嫌弃,果断道:“不要!要晦气东西干啥?” “我怕被她克死。” 石师爷察言观色,喝一口凉茶,暗忖:今日除了分割赔偿款,还要解决人的问题。 乖宝听那个“克”字,听得逆反。 她站起来,小脸严肃,一本正经地道:“官府已经还柳娘子公道,死者的死亡原因是酒。” “如果你反复强调'克夫'这件事,会误导别人,甚至会被那几个因劝酒而被罚的人拿去当借口。” “到时候,那些人抵赖,说死者反正是被克死的,不是他们用酒害死的,到时候你们岂不是人财两空?” 乖宝摊开两手,小表情无可奈何,仿佛在说:你继续骂吧,过嘴瘾,等银子飞了,看你去哪里找后悔药吃? 邓大娘憋屈地闭嘴,憋着一肚子怨气,不敢再骂儿媳妇发泄。 银子更重要,还是辱骂儿媳妇更重要?她心知肚明。 石师爷笑眯眯,等乖宝坐下之后,他继续调解,说道:“关于赔偿的银子,邓家父母得三分之二,柳娘子得三分之一,你们还有异议吗?” 邓大娘反对:“顶多给她十两银子。” 柳大娘冷笑,针锋相对:“我女儿是那个死鬼明媒正娶的,休想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她。” “我觉得,三分之一太少了,我家应该分一半。” 石师爷重重地搁下茶盏,眉头皱起,眼神犀利,纠正道:“这笔赔偿,是专门赔给死者父母和妻子的,不是赔给你家的。” 柳大娘刚才太得意忘形,这会子仿佛被泼冷水,低头摆弄衣角,脸上无光,心里骂骂咧咧:有什么两样?我女儿的钱,最后还不是交给我保管?多管闲事的狗东西,不就是一个师爷吗?凶什么凶? 眼见仇家吃瘪,邓大娘暗暗咬牙,扬眉吐气,也在心里骂骂咧咧,骂柳家人。 石师爷严肃地道:“根据王法,官府的判决不偏不倚。” “虽然每个人都有自私自利的时候,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各人都更应该遵守本分,莫要欺人太甚。” “如果欺负别人,自己的福气也守不住。” 最后一句话又勾起邓家父母的伤心事,他们抬起衣袖抹眼泪,突然不想再吵了。 石师爷趁热打铁,注视他们俩,又劝道:“早点解决争执,早点让死者入土为安。” “愿他在黄泉之下不用再有烦恼。” 邓家父母眼含热泪,点头同意。 石师爷松一口气,让乖宝拿和解书过来,让邓家父母签字、按手印,又让柳迎春签字、按手印。 邓大娘哽咽道:“让柳家把聘礼还回来,把嫁妆拿走,我家不稀罕柳家的臭东西。” 柳大娘刚张大嘴巴,打算对骂,就发现石师爷正用不善的眼神盯着她。她心口剧烈起伏,强行闭嘴。 石师爷不希望柳大娘再去刺激邓家父母,怕事情越闹越糟糕。 他问道:“邓大娘,以后柳娘子可以自行改嫁,邓家不会干涉,是不是?” 邓大娘气得“哼”一声,恶狠狠地道:“随便她嫁给谁!” 石师爷转头吩咐乖宝:“再起草一份和解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