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关押,分开审问,再各个击破。 有些人狡猾,擅长撒谎,嘴硬。 有些人内心脆弱,胆子小,嘴巴笨,容易露出破绽。 唐风年、石师爷和白捕头连夜审问那一船人,按照先易后难的顺序,先对付胆小怕事的嫌犯,再利用胆小者的供词,去给嘴硬者施压。 辛苦没有白费。 最终,那一船人的证词就像拼图一样,拼出了真相。 他们确实是故意撞击荷花村的龙舟,而且是预谋的。更可怕的是——这个预谋不仅仅来自他们这一船人,而是来自整个香藕村的人。 整个村的大人为了报拦水之仇,一起凑份子,每家每户出一些铜板,买一条龙舟,目的就是在端午节这天,把荷花村的龙舟撞翻,再嘲笑荷花村的人,告诉他们,这就是霸占河水的报应。 但是,后果超出他们的预料。 之前,他们从没想过,这样撞船会搞死人。 发现淹死人之后,他们害怕极了,生怕惹祸上身。 唐风年抬起右手,揉一揉眉心,有几分疲倦,暗忖:难怪香藕村的人一看见官差就关门躲藏,确实是心虚。 外面,夜色如墨,分不清究竟是夜色更黑,还是人心更黑。 青蛙在呱呱呱地叫,仿佛对人的嘲笑。 人啊,总是自以为聪明,然后办糊涂事。 石师爷打个哈欠,走过来,说道:“风年,夜深了,先去睡,明天再商量案子的事。” “反正已经水落石出了,不用着急了。” 唐风年点头答应,站起来,吩咐白捕头也回去休息,然后和石师爷结伴回后院去。 内室的床上,挂着碧纱帐,赵宣宣搂着巧宝,睡得正香。 唐风年去沐浴,然后换上白色寝衣,轻手轻脚地掀开蚊帐,睡到赵宣宣身边。 赵宣宣瞬间惊醒,睁开眼睛,转头说道:“风年,什么时辰了?” 唐风年伸手搂住她,低沉道:“丑时。” 赵宣宣打个哈欠,道:“这么晚,案子审得怎么样?” 唐风年道:“香藕村,整个村子预谋,故意撞船。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赵宣宣大吃一惊,忍不住嘀咕:“整个村?上百号人?搞连坐那一套,还是法不责众那一套?” 唐风年闭住眼睛,低沉道:“有点复杂,明日再细细商量。” 赵宣宣轻轻叹气,突然被这个消息搞得毫无睡意。 背后,唐风年迅速睡着,呼吸平稳。他的气息喷洒在赵宣宣脑后,喷在她的长发上。 黑暗中,赵宣宣搂着巧宝,心情复杂,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暗忖:香藕村的人,全部都算坏蛋吗? 荷花村的人在春旱时,故意用水闸拦水,又因为水跟下游的人打架,算不算坏蛋呢? 一个人干坏事,和一群人集体干坏事,哪个更可怕? 唉!都可怕! 更可怕的是——一群人集体干坏事时,有洗脑的效果,他们会分不清自己行为的善恶、对错,反而认为大家都同意的事就是对的。 赵宣宣又细细琢磨“法不责众”四个字,脑子越想越累,终于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