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唐风年走进考场。 赵东阳、王玉娥、赵宣宣和乖宝目送他进去。 乖宝牵着赵宣宣的手,奶声奶气地问:“娘亲,爹爹可以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赵宣宣眉开眼笑,打趣道:“大举人是朝廷封的,可以去考科举。你这个小举人是爷爷封的,只能在家玩,到了外面,就不作数了。” 赵东阳在乖宝面前蹲下来,道:“考试太辛苦,不去也罢!爷爷背你去街上玩。” 乖宝趴到赵东阳的后背上,还在琢磨考科举的事,似懂非懂。 赵宣宣转过身,突然看见石子固。 石子固刚才送石子正进考场,满眼羡慕,奈何他不是举人,没有进春闱考场的资格。 他直挺挺地站着,呆呆地盯着考场大门,不甘心的情绪流露在脸上。 赵宣宣拉住赵东阳,又摇一摇王玉娥的衣袖,小声道:“石子固站在那边,咱们要不要去打招呼?” 如果石子固此时高高兴兴,她肯定不需要犹豫。但是,眼前的情况有点复杂。 赵东阳爽快道:“咱们在京城就这么几个熟人,肯定要打招呼。” 他背着乖宝走过去,热情地道:“石少爷,去我家玩,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石子固失魂落魄,呆呆地点头,然后像游魂一样,跟在赵东阳身边,一起离开。 王玉娥和赵宣宣面面相觑,眼神复杂。 —— 小院子,虽小,却温馨。 墙脚的菜地已经长出绿色的大蒜叶子,欣欣向荣。 赵大贵和赵大旺买团鱼和猪耳朵回来,立马赶马车去城外拉客。 郭大财主和郭湘乔来找付青,然后一起去蹴鞠场。 石子固坐在堂屋喝茶,傻呆呆的,闷闷不乐。 赵东阳特意跟他说话,问:“你的风寒彻底好了没?” 石子固心不在焉,简单地“嗯”一声,没有别的话说。 赵东阳虽然脸皮厚,但也忍不住尴尬。 厨房门口,赵宣宣和乖宝一起看木桶里的团鱼,乖宝心痒,伸手去摸。 赵宣宣一惊一乍,突然喊道:“哎哟,团鱼会咬手指。” 乖宝连忙把小胖手缩回来,握成小拳头,贴到肚子上,生怕被咬。 王玉娥在洗猪耳朵,笑道:“别用手摸,乖宝,你拿根长棍子,就可以跟它玩。” 赵宣宣挑一根细长的柴,递给乖宝。 乖宝用柴去戳团鱼的后背,嘻嘻笑。 王玉娥小声道:“石师爷的小儿子看上去怪怪的。” 赵宣宣道:“估计心情不好,因为考试的事。” 王玉娥问:“看在石师爷的面子上,留他在家里住两天吗?” 赵宣宣不爱留外人住家里,于是说道:“问问他自己的意思吧,不要强留人家。” 王玉娥道:“等吃完午饭再说。” 她专心给猪耳朵烫毛,又去宰鸭子,手脚麻利,忙得团团转。 赵宣宣专心看着乖宝,怕她调皮捣蛋。 乖宝天生好动,闲不下来,伸手去帮王玉娥拔鸭毛。 王玉娥欢喜,道:“乖宝真勤快,像我。” “像奶奶,是不是?” 乖宝“嗯”一声,眉开眼笑。 赵宣宣反而不敢动手,不敢碰这一动不动、没有生命气息的鸭子,心里有道坎,迈不过去。 而且,她从小到大,没干过这事。 木盆里总共躺着八只鸭子,乖宝蹲在木盆旁,左右开弓,拔毛拔得使劲。 赵宣宣拿个小板凳过来,给乖宝坐着,然后看她和王玉娥忙活,感觉自愧不如,时不时因为乖宝的憨态而轻笑。 堂屋里,赵东阳快要尴尬死了,抬手挠挠头,又找个新话题,微笑着问:“石少爷,听石师爷说,你们在京城卖字画,你肯定画得极好,等会儿能不能给我和乖宝画一幅?” 石子固摇头,表情麻木,道:“抱歉,我今天没有画画的心情。” 说完,又冷场了。 赵东阳用手指挠膝盖,绞尽脑汁,想下一个话题。 突然,王玉娥大声喊:“孩子爷爷,鸭子弄干净了,你来放香料!” 赵东阳如听仙音,赶紧起身,往厨房跑,对赵宣宣道:“乖女,你去陪石子固聊天,他跟我没话聊。” 赵宣宣鼓起包子脸,深呼吸两下,帮乖宝洗干净手,然后带她去堂屋,进行这个艰难的任务。 石子固突然主动说道:“唐小娘子,你家里有书吗?我想看书。” 赵宣宣松一口气,面带笑容,道:“乖宝,去拿一本书出来。” 乖宝乐于跑腿,跑去内室,拿一本最薄的书跑出来。 赵宣宣把书递给石子固。 石子固接过书,道一声谢。 其实,他不是想看书,而是想看看唐风年留的读书笔记。 他自始至终,都觉得唐风年的学问不如自己。但是,唐风年这次有考进士的资格,他却没有,他不服气,不甘心,想看看唐风年的读书笔记究竟有什么猫腻。 当石子固低下头,迫不及待地翻书时,乖宝在一旁好奇地打量他。 赵宣宣无聊地用钳子剥核桃,自己吃一口,又喂乖宝吃一口。 堂屋里只有核桃壳破裂的声音,没有说话声。 赵东阳好奇,悄悄走过来,探头探脑,偷看、偷听,然后无奈地摇头,又回到厨房,说道:“石师爷的小儿子感觉变了,没前几年那个机灵劲了。” 王玉娥把鸭子挂到竹竿上,道:“可能念书念太死板,变成书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