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拿着抹布,到处擦灰,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咕叫。 突然,听见大门吱嘎一响,他连忙跑去看。 韦春喜回来了,手里抱两个大竹筒,还有一个纸包,口齿不清地道:“孩子爹,给你带饭菜回来了。” 王猛闻到香气,肚子叫得更厉害了,笑道:“好香!” 韦春喜把东西都放桌上,说话漏风,道:“秋桂请我吃饭,好多菜,有肉,有鱼,还有烧鸡。” 王猛吃得狼吞虎咽,道:“我已经把院子打扫干净了,等会儿陪你去找李大夫诊病。” 韦春喜叹气,两只手交缠在一起,捏手指头,道:“针灸一次,要两百个铜板,花钱如流水。” 王猛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小声道:“生病,没办法。李大夫的医术挺好,上次帮我看脚底的鸡眼,治好了。” 然后,他们商量,以后用这小院子做什么生意。 下午,锁上小院的门,他们去找李大夫针灸。 李大夫施针之后,耐心叮嘱:“千万不要用冷水洗头、洗澡,就连洗脸,也尽量用温热的水,不要受凉,多注意休息,吃好睡好,不要过于疲劳。” 韦春喜和王猛认真听,认真答应。 离开药堂后,韦春喜还在心疼那两百个铜板,唉声叹气,道:“大夫都能发大财。将来,如果洋洋和妞妞也去做大夫,就好了。” 王猛问:“春喜,你感觉好点没有?” 韦春喜用手绢擦嘴角的口水,无奈地摇头。 在出城的路上,他们经过米豆腐摊,今天是阿金嫂摆摊。 阿金嫂认得他们,热情地打招呼。 王猛笑着回应,但韦春喜不想让熟人看见自己面瘫的丑样子,于是用手挡住左脸,没回应人家。 他们刚走到城门口,恰好遇到赵大贵赶牛车进城。 韦春喜不想碰到熟人,老天爷仿佛偏偏捉弄她,熟人一个接一个撞上来。她尴尬得抬不起头,脚趾头抠地。 赵大贵笑道:“王猛,进城忙啥?” 听见这话,赵东阳掀开车帘子,露出那张大胖脸,吩咐牛车暂停一下,特意打招呼,又询问王猛今天进城来干啥。 因为今天不赶集,而且现在又是下午。 王猛道:“姑父,我陪春喜去找李大夫瞧病。” 赵东阳关心地问:“啥病?严重不?” 韦春喜捂住左脸,只用右脸微笑,笑得尴尬。 王猛道:“面瘫。李大夫说,这病要看运气。如果运气好,一个月就能好。” 赵东阳叹气,因为他以前听说过面瘫这病,暗忖:这病诡异。 他流露同情,道:“你们站这里,稍等一会儿,我让大贵赶牛车送你们回去。” 王猛转头跟韦春喜对视,韦春喜婉拒:“姑父,不用了。” 王猛也附和:“我们没带啥重东西,走路不累,不用送了。送来送去,麻烦。” 赵东阳爽快道:“行!你们慢走。” 互相告辞之后,赵东阳去摆摊卖烤鸭,心里却唏嘘不已。 他觉得,人生在世,一怕生病,二怕没钱,三怕天灾,四怕战乱…… 他害怕的东西,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 傍晚,他和赵宣宣回到家。在饭桌上,他把韦春喜面瘫的事告诉王玉娥。 王玉娥神情沉重,道:“怎么生这么奇怪的病?明天我去一趟王家村,去看看她。” 赵宣宣把挑完刺的鱼肉夹到乖宝碗里,轻声道:“外婆以前牙痛,表哥脚痛,都舍不得去看大夫。表嫂这次进城去瞧病,肯定病得不轻。” 乖宝好奇,奶声奶气地问:“爷爷,面瘫是什么病?” 赵东阳模仿面瘫的样子给她看。 乖宝以为他是扮鬼脸,被逗得哈哈笑。 赵宣宣轻声警告:“乖宝,这病很严重,不许笑。” 王玉娥叹气,突然吃饭没胃口,嘀咕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唉。” 乖宝把笑容收起来,问:“娘亲,有多严重?” 赵东阳抢答:“会变丑,说话漏风,反正脸难受,心里也难受。” 乖宝想象一下,突然不寒而栗,打个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