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色依然阴沉。赵理和其他几个官差在街上巡逻,突然看见那一大两小抱头在街上哭,顿时大吃一惊,跑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妞妞抬起头,看见赵理,顿时眼睛一亮,小手揪住赵理的裤子,像抓住救命稻草。 “姑父,娘亲哭。” 她满脸是泪,看起来十分可怜。 赵理帮妞妞擦眼泪,又询问韦春喜,但韦春喜只顾着哭,不想说话。 赵理无奈,把妞妞和洋洋抱起来,一边抱一个,带他们去王俏儿的米豆腐摊。 送到地点之后,他又去办自己的差事。 王俏儿用手绢帮妞妞和洋洋擦脸,问:“嫂子,出啥事了?” 韦春喜摇头,不肯说。因为说出来太丢脸,她怕别人笑话自己娘家。 妞妞口齿伶俐,又跟王俏儿亲近,奶声奶气地道:“外婆走了,不等我们,还抢我的珍珠。” “这么长的珍珠,好漂亮。” 妞妞用小手比划。 王俏儿听她描述,不禁也生气,摸摸妞妞的小脸蛋,道:“那是狼外婆,居然欺负小孩子。饿不饿?想不想吃米豆腐。” 两个孩子都说不饿,还从口袋里掏出糖和糕点,跟王俏儿分享。 王俏儿嫌弃小衙内家的任何东西,不肯吃,让他们坐小板凳上,轻声问:“去那里做客,好玩不?” 两个孩子先点头,然后又摇头。不约而同,默契十足。 王俏儿问:“啥意思?又好玩,又不好玩啊?下次还去不去?” 妞妞奶声奶气地道:“怕,不去了,有个坏蛋,凶。” 王俏儿问:“坏蛋干啥了?” 妞妞和洋洋举起右手,模仿吕新词砸茶盏的动作。 王俏儿问:“打到人没?” 妞妞点头。 王俏儿吃惊,道:“还打人?打谁了?” 妞妞正要说,韦春喜连忙阻止,抢在前面说道:“俏儿,小孩子乱说,你别信她。” 她哭够了,擦掉脸上的眼泪,站起来,道:“我带孩子回家去,不打扰你做生意了。” 王俏儿担忧,道:“嫂子,你一个人怎么抱两个孩子?七八里路,妞妞和洋洋走不了那么远。” 韦春喜叹气,心里堵得慌,道:“轮流抱,轮流背,肯定要回去。不然,还能怎么办?” 王俏儿眉眼发愁,道:“等会儿,姑父还要来街上卖烤鸭,看看能不能用牛车送你们。” 韦春喜往旁边的空摊位瞅一眼,问:“姑父上午不是卖完了吗?” 王俏儿道:“这几天天气好,不冷不热,不下雨,他一天卖两次。” 韦春喜吃惊,眼睛睁大,心眼子也变得活跃,道:“生意这么好?一天卖几只?一只赚多少钱?” 王俏儿不是傻瓜,一眼就猜出韦春喜的心思,敷衍道:“不赚钱,姑父闲着没事干罢了。” 韦春喜也不是傻子,不相信这话,在心里盘算一番,说道:“肯定赚得多,活鸭卖十几个铜板一斤,烤鸭卖三十个铜板一斤,两倍呢。” 她伸出两个手指头,有些眼红。 王俏儿悄悄翻白眼,道:“要拔毛,放血,还要掏空内脏,哪能直接算两倍?而且做烤鸭可麻烦了,香料也贵。搞不好,就要亏本。” 韦春喜反驳:“除了鸭毛没用,鸭血和鸭杂都能吃,不会浪费,肯定赚得多。如果我和你哥哥学会烤鸭的手艺,就好了。” 王俏儿道:“上次赵湖跑去学,学一天就打退堂鼓,说烤鸭可难了,担心亏本,不如干些稳赚不赔的事。” 韦春喜抿嘴,心里不乐意,暗忖:俏儿这小妮子咋回事?好像生怕我和王猛学会烤鸭的手艺。 过了一会儿,赵大贵和赵大旺赶牛车来了。 赵东阳下车后,把四只大烤鸭挂到小摊上。 韦春喜嘀咕:“上午卖四只,下午又卖四只,一天卖八只。还说不赚钱,骗鬼呢!” 王俏儿跑向赵东阳,说借牛车送韦春喜和孩子们回家的事。 赵东阳立马答应,又取下一只鸭子,剁半边,用纸打包,让韦春喜带回家去加菜,又吩咐赵大旺赶牛车去送他们。 韦春喜还有点磨磨蹭蹭,不想走,想跟赵东阳多聊烤鸭的事。 王俏儿主动把妞妞和洋洋抱到牛车上,又打包一块米豆腐,亲自递到韦春喜手里,道:“嫂子,快回去吧,免得奶奶、哥哥和爹娘他们担心。” 等牛车走远后,赵东阳笑道:“还有两个人呢?难道在县太爷家留宿,不回家去吗?” 王俏儿小声道:“嫂子和她娘吵架,她娘和弟弟先走了,不等他们。嫂子带龙凤胎在街上哭,恰好被赵理看见了。” 赵东阳越听越觉得荒唐,啧啧两声,轻笑道:“怪人,怪事。” 王俏儿小声道:“还有更怪的呢。妞妞说再也不想去县太爷家做客了,说害怕,那里有个坏蛋,会打人。我问她,打谁了?嫂子连忙打岔,不让说。” 赵东阳又啧啧两声,轻笑道:“那个小衙内,一看就不是好人。韦家偏偏跟他结亲,高枝是攀上了,但不晓得这枝头结的果子苦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