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赵理说要回去干活,他跟王俏儿两个人像孩子一样,追追跑跑地回家去。 冬天的田野一望无际,王玉娥目送他们俩,眼看赵理不知开了句什么玩笑话,王俏儿突然举起拳头,去捶他肩膀。 一个人在前面跑,不停地回头笑,另一个人在后面追打。 王玉娥深呼吸一下,笑道:“孩子气。” 忽然,身后传来赵东阳的“哎哟”声,她回头看去,发现乖宝正在用小手揪赵东阳的头发玩。 王玉娥连忙走过去,伸手把乖宝抢过来,对赵东阳斥责道:“这种坏毛病,你也惯着她。把你揪成秃子,就好玩了。” 乖宝又向王玉娥的头发伸手,王玉娥抓住她的小手,轻轻打两下。 乖宝瘪嘴,想哭,回头找赵东阳。 赵东阳用肥胖的双手捂住脸,从指缝里偷看、偷笑,道:“乖宝,你喊爷爷,爷爷就帮你。” 乖宝已经学会察言观色,看人下菜碟,知道谁更好欺负,朝赵东阳伸手要抱,咿咿呀呀。 王玉娥笑道:“喊玉皇大帝也没用。” 天冷后,乖宝穿红棉袄,戴虎头帽,手脚动起来不像以前那么灵活,随时随地透着娇憨。 王玉娥越看越喜欢,在她玉雪可爱的小脸上亲两下。 唐母给乖宝缝了一只小小的手套,拿过来给她试戴一下,发愁道:“手套做得太大了。” 王玉娥看得微笑,伸手捏一捏,道:“大点才合适,孩子长得快。等寒冬腊月时,先把棉手套用火烘热乎,然后套她手上,就很暖和。” 她又夸赞道:“亲家母心灵手巧,针线活做得比我好些。” 唐母笑容满面,谦虚几句。 —— 越来越寒冷,草木枯黄,清晨天亮得晚,傍晚天黑得早。 冷飕飕的黑夜变漫长,白天的光阴仿佛被偷走一段。 转眼间来到十一月中旬。 早上唐风年赶马车出门时,小心翼翼,因为雾气白茫茫。 路上遇到赵理。 “姐夫!”赵理笑着打招呼,爬上马车,熟练地蹭车坐,一起进城去。 赵理笑着闲聊:“石师爷从京城回来没?” 唐风年牵着马儿的缰绳,全神贯注地看前方路况,随口答道:“还没有,师父刚好出门一个月了,师母也天天着急。” 赵理微笑道:“女子都这样,爱牵肠挂肚。昨天有个妇人来衙门哭,说她丈夫出门做生意,出去半年还不回来,求官兵去帮她找丈夫。唉,官老爷哪里管这闲事?” 赵宣宣坐在马车里打瞌睡,无意间听了两耳朵闲话。 厚厚的车帘子挡住了外面的冷风,车轮轱辘轱辘向前,马车摇摇晃晃,乖宝用小手紧紧揪住赵宣宣的衣襟,圆滚滚的眸子东张西望。她也习惯了,天天跟着爹娘早出晚归。 唐风年接话:“可惜民间通信不方便,否则不至于半年没有音讯。” 赵理道:“我昨天听霍捕快说,外面做生意的人容易遇到匪盗,特别是在水路上,把人身上绑大石头,往水底一沉,把案子做得天衣无缝。唉!这世上鬼不吃人,反而是人吃人。” 唐风年也叹气。 问心无愧、光明坦荡的人,期待人世间海晏河清,但是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