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海城,即使无风也凉。 夏妗出来时,没有去取外套,吊带裙穿在身上,冷的有些发涩。 “夏小姐,回去吧。” 轮椅上的荀南风开口说。 夏妗有一些惊讶,“你知道我姓夏?” 话落后,又不惊讶了。 毕竟当年抄袭风波,她也算在舆论中小火一把,既不是明星又不是网红,奈何‘丢脸丢到国外’,那一阵海城各大媒体称她为耻辱。 网友们气的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将她淹死。 也算她的‘高光时刻’,竟然上了一回热搜。 荀南风大概是那时候认识她的。 “我见过你。” 荀南风淡淡的开口,但她说,“是那一年在海上,你掉进海里,被沈渔救起。” “那次你也在?” 夏妗有些惊讶。 那一年她18,距今六年了,荀南风和陆时屿在一起,应当没有那么久。 “我在。” 荀南风淡淡的说,“我认识陆时屿很早。” 夏妗沉默着,提到陆时屿她不知道怎么接话,唯恐让人伤心。 荀南风在沉默中又一次开口,“夏小姐回去吧,太冷了。” 夏妗看着她受伤的手说,“我先送你去附近药房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了。”荀南风说,“也不疼。” 她声音空荡荡的散在风里,夏妗听的难受,可不好多说什么,因为不熟,过于坚持,也怕显得别有用心。 正迟疑是不是要离开。 也实在很冷。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夏妗小姐。” 小跑过来的人穿着酒店的工作服,手里拿着她的外套。 “司少让我给您送来,还有,司少说,司机马上到,夏妗小姐如果想去医院,让司机送您。” 司厌想到了她所有想做的事。 她的确想送荀南风去医院。 “好的知道了。” 她接了衣服穿上,看到工作人员要走,她叫住,说,“司少让你给我送衣服的事…” 夏妗话没说完,工作人员已经明白她要问什么说,“夏妗小姐放心,司少交代过,不会有人知道。” 工作人员离开后,路边一辆不曾在司厌车库见过的黑色奔驰停下,司机打开车门下来,“夏小姐,现在上车吗?” 夏妗点头,在司机的帮助下,将荀南风扶上车。 司机将轮椅折叠后放进后备箱,夏妗跟着上了车。 她和荀南风都坐在后排,荀南风仍旧很客气,“谢谢。” 两人之间是生疏的,夏妗也不似白薇那般社牛热情,说了句‘不谢’后,车内陷入无声的安静中。 直到司机启动车子后询问,两人才再次开口,荀南风报了医院地址,竟和外婆一个医院。 那家医院以理疗康复为主。 荀南风说,“我的腿,需要理疗一段时间后,做第三次手术。” 夏妗问她,“需要几次能站起来?” 荀南风说,“不能很确定,要看恢复情况。” 简短交流,又一次陷入沉默。 但这一次很短暂,荀南风主动提起了话题,她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记忆有些错乱,第一次手术前,我在医院好像见过你。” 夏妗没想到那一次的窥探,竟然有被发现。 但她没隐瞒,“我去过。” “所以,那一束向日葵,是你送我的?” “会不会很唐突?” 荀南风摇头,“我想过很多可能,只是没想到会是你。”她说着看向夏妗,很认真的再次说,“谢谢。” 她说,“你可能不信,这束向日葵,给予过我很多的安慰。” “我想送我的人,大概是想让我像向日葵一般,向阳而生,不要放弃自己,你看,我也没有让你失望。”她淡淡笑着,“我做到了,对吗?” 即使在刚才那样难堪的境地中,她也没有放弃自己挣扎起身。 夏妗点头,“你做到了。” 荀南风低着头,她脸上的口罩上车后被摘下,脸很白,下巴小巧圆润,她说,“我想,大概这也是他想看到的。” “他,陆时屿?” 荀南风点头,“我在医院收到一张匿名请柬,除了他,我想不到会是谁寄的。” “他为什么会给你寄请柬?”夏妗说,“如果我是他,我不会寄。” “他总是这样,做一些 奇怪的事,或许,是要我死心,为我好也说不定。” 夏妗抿唇,她不了解陆时屿,对于他会做出的行为,也没有概念。 她问荀南风,“那你放下了吗?” “为什么要放不下?” 荀南风闭上眼,说,“如果能够提前看到自己的结局,我想我会更早的放下这段感情,应该说,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开始,明明身边有那么多的声音提醒我,阶级不可跨越,可我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爱可以破万难,天真的代价。” 荀南风说到这儿睁开眼,看着夏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很活该。” 夏妗摇头。 她怎么可能会这样觉得,她和荀南风做着同样的选择,麻痹着同样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