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天见大师兄如此不仁,杀了这柳生狷四郎,虽然他是东洋人,可是未必至死。傅传书见袁师弟脸显仁慈,心有不忍之态,心下不以为然,冷哼一声,说道:“非我族人,杀之又何?”袁承天道:“虽然非我中土人士,但是……”傅传书道:“袁师弟你知你为什么一事无成?——便是你妇人之仁,从来心怀天下苍生,悲天悯人,所以事事不成,以至于你袁门四处碰壁,放眼天下各门各派虽非降于朝廷,但是也无人再行起事,只有你袁门不识时务,非要反清复明;师弟你也不想想你以一人对抗一国,焉能成功?所谓恢复明室终究是可望不可及的事!你还是放弃吧!咱们共事摄政王不好么?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袁承天道:“人各有志,非能强求!如果当年袁督师降于满洲人,早已功勋盖世,也不会落得磔刑而死,——只因为他心中有信念,为民族大义,为金瓯完全、为了天地浩然正气,所以身死京都,后来终于拔乱反正,以正声名,强似那些国家危亡之际背叛邦国的乱臣贼子,祸国殃民之辈!” 傅传书见师弟终究不为言语所动,便道:“好,袁师弟你要做英雄好汉由得你去,看剑……”他长剑前递,刺向袁承天哽嗓咽喉,这可是间不容发之际,生死之紧要关头,所以丝毫大意不得。袁承天不加思想,出手已是夺剑在手。傅传书忽地身子后跃,脸上透着诡异。袁承天见大师兄这诡异的神情,心中不明所以,更加不知大师兄心中又藏着什么害人的计谋。这时他瞥目忽见那柳生狷四郎身边不远有一书籍,只是看不清是什么书,心下好奇便伏身去拿,岂料此时恶风不善,嗖嗖几枚矢箭而至,竟射向袁承天的头脑,而且闪着蓝汪汪的光芒可见是淬有巨毒——一箭封喉的毒药。袁承天先前在昆仑派时听师父说起东洋忍者的法术,有暗器一门,是为吹矢也便是竹笛中暗藏着杀人的毒箭,借以表演机会吹出杀人于无形,最为歹毒;更有撒菱,将其布于地上,以防对头追杀,因为藏于土下不易发觉,人脚一旦踏上去便双脚残疾,不能行路,那未便形同废人,便受制于人,被人鱼肉,不得反抗,只有听天由命,可说是歹毒的暗器!今次忽听恶风不善,便知是些柳生座下门人为着报复而来。袁承天此时双手一探,一股劲风已将那本书籍掌控在手,只是心中好奇。 几名东洋武士各执倭刀,挥舞向他砍杀,口中却说着汉语:“还我秘笈。”更有那吹矢的武士也手执竹笛涌跃而来,正从腰间取下倭刀要杀袁承天。这时袁承天手中正拿着杀死柳生狷四郎的倭刀,忽然惊觉自己上了大师兄傅传书的当,让东洋武士以为是自己杀了他们的主公,自己可是百口莫辨,成了杀害柳生狷四郎的凶手,而大师兄傅传书则可以置事外,看他们生死以之,最后落得渔翁之利,可见心机之深,处处藏着害人的计谋而不露于形,可说是机谋深远,为他人所不及! 那几名东洋武士傅传书直如不见,只是死死盯着袁承天,见他手中长剑剑尖犹自滴血,而不远处躺在地上己死去的柳生狷四郎已是魂归离恨天,他们能不生怒,此次中土之行,本意寄托王府大展鸿图,岂料主公意死在一个少年之人,让人不能接受,而且身上的忍者秘笈《万川集海》竟落入敌人之手,能不群情激愤,要知这本秘笈是东洋忍术修练之大成,里面记载修心、忍术和各种必杀之技,不可以落入外人之手,否则人人习得,那还了得,所以他们拼死也要夺回秘笈,否则无颜回东洋。 袁承天见他们人人神情紧张,便知自己手中的秘笈非同凡响,而且都作势以死相拼,也要夺回,便知今日难以善罢干休,而大师兄傅传书则若无其事,冷眼旁观,看他们双方厮杀,竟不为所动,神情透着镇定如恒;他心中一沉,没想要大师兄从来没有悔过,心中一直心心念念要杀了自己,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错付于人,自己以后再也不可以妇人之仁,那样非但得不到别人尊重,反而遭人鄙视,以为自己从来懦弱无能,所以只有以暴制暴,再也不可以懦弱下去。 柳生家族门人挥倭刀向袁承天身上招呼,抱着必杀之心,因为他们的主公亡命中土,他们回去怎么向主人交代,所以只有手刃敌人,才可以回去,否则难以回转东瀛。袁承天实在不愿多杀人命,可是他们步步紧迫,刀光闪动之间,招招式式都是向着人身要害袭来,竟是不顾自身的安危,人人都抱着同归于尽的打法。袁承天见他们人人抱着必死的信念,那眼神之中透着可怕的光芒,竟而悍不畏死,心想难怪当年戚继光将军几次三番才将这海疆边患的倭人剿灭,以后许多年间天下无人,原来他们都生死无畏;而我们汉人当中却有人心甘情愿为敌国效力,以至天下沦亡,是可悲?亦是可怜之至。 傅传书忽然跃身一块大石之上,踞高而下,看着他们争斗,并不参与其中,冷冷地看着他们,不知心中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