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张天望相比,安禄山却是非常自信,他放弃了坚守洛阳的方案,主动出击与唐军作战。
看到安禄山列阵于前,想要建功立业的将士都在跃跃欲试,广平王也带着火铳队向张天望请战。
“皇爷爷,领军平叛乃是我等皇室成员分内之事,我又是皇太孙,所以理应打这一场头阵!”
张天望摇了摇头,“说起皇室带兵,有一人比你更合适,不如让他去。”
广平王一惊:“难道皇爷爷您要亲自带兵?您身负整个大唐的江山社稷,一旦有失,恐怕会灭顶之灾,还有您的年纪这么大了……”
“不,不是我,而是你的父亲,当今的太子!”张天望看向了身旁的太子,冷冷地说道,“他是不是比你更有资格去打首战呢?”
“我父亲,他……”广平王看向了太子。
太子打马上前,“豫儿,这等不世的功劳舍我其谁呢?父皇年迈,你又是大唐未来的希望,而我则正是当打之年,如果非要皇室来打这个头阵的话,毫无疑问那就得是我啊。”
“父亲,您从未上过战场,您……”
“少瞧不起你父亲了。”太子一脸的坦然,他知道这是张天望给自己的体面,如果自己不体面,那么他肯定会替自己体面的,“我也是未来大唐的皇上,真正的真龙天子,只要天道在大唐这边,那么为父就不会有事的。”
广平王道:“那父亲带着我的火铳军去吧。”
“不必了,这是你皇爷爷的一只奇兵,跟着我去就浪费了。”太子说罢,直接骑马远去了。
广平王跟上去送了几步,苏晓颜则趁机问道:“张天望,你真的要借刀杀人吗?就这么让太子送死?”
“不然呢?留在自己身边等着他来害死自己吗?”张天望耸了耸肩膀,“其实我早就该动手了,这次只是顺水推舟了一把,毕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苏晓颜微微摇了摇头,“都说帝王当久了会变得阴暗,没想到你竟然能想出这种损招,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吗?”
“李隆基的名声与我何干?我只是想尽快地摆脱太子李亨的阴影罢了。”张天望拿出了用琉璃做的望远镜,这是苏晓颜送给他的礼物,仔细地观察着战场。
阿史那承庆看到太子李亨带着一些士兵来到前阵,对安禄山说道:“陛下,你看李隆基把自己的儿子都使出来了,要不要我去打个头阵,只要我能杀了他,一定能大败唐军的士气。”
安禄山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阿史那承庆,“我感觉这其中有诈,不可不防。”
“陛下放心,我远远的一箭射过去,直接毙命,管它有没有诈呢。”阿史那承庆说罢就要骑马上前。
安禄山一把拉住了阿史那承庆说道:“我想清楚了,之前这个李亨把史思明放回来,是为了自己提前登基的,这种大逆不道的罪过只要李隆基他想查肯定能查得出来,之所以今天把他放在了头阵的位置,就是想借用我的手来杀掉他,你说我能上这个当吗?”
“陛下,不管他李隆基是不是想借刀杀人,只要杀了他咱们就能提振士气,要知道史思明将军新死,大家可都在等着这一仗呢。”阿史那承庆焦急地说。
安禄山冷笑道:“你也是为将这么多年了,难不成没察觉这其中有诈吗?朕要亲自跟李亨会一会。”
安禄山与太子在阵前对视着,他率先发话,拱了拱手说道:“太子,别来无恙啊。”
“嗯,还好。”太子回礼,“如果不是你造反作乱,我的日子恐怕会更好。”
安禄山笑道:“当年我与太子在长安相见,你跟我是一样的人,一开始都被李林甫压制着,后来又来了杨氏兄妹,所以我懂你的心情。”
太子苦笑道:“是啊,物是人非了,不过你不造反,我只需要等到父皇百年之后继承大统就行了,如今落得个冲锋陷阵的局面,所以我还是得怪你啊。”
安禄山摇了摇头:“太子你怪不了我,如今这种局面完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扪心自问,如果当时你老老实实地跟李隆基入蜀,哪有今日之危呢?”
“哦,你知道我是危险的吗?”太子略微有些吃惊。
“我看得出来,你们父子失和已久,就像我跟安庆绪那个逆子一样,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安禄山用马鞭指着太子的后方说道,“只不过你的老子比我要体面得多,不想亲自动手,反而想让我清理门户,他倒是怕脏了自己的手啊。”
太子将缰绳拉紧,“安禄山,你一直以来都是个聪明人,只不过因为憨厚的外表让我和父皇都被你欺骗了,忽略了你的那颗不臣之心;今日你我为敌人,叙旧就到此为止吧,我们来战场上见真章吧!”
“且慢,太子,请听我一言再打也不迟!”安禄山叫住了他。
“你还想说什么?”
“太子,你我同病相怜过,自然也会惺惺相惜,所以你不妨带着你的人临阵倒戈,加入我的阵营,那样不但可以不用死,本人保证你的荣华富贵,与你平分天下!”安禄山笑眯眯地说道,“这难道不是金玉良言吗?”
安禄山这个计策十分的歹毒,他既不想遂了张天望借刀杀人的心思,又想通过太子来达到瓦解唐军士气的目的,而太子作为一国储君叛逃到了自己这里,那么张天望那边还能有什么威望呢?张天望啊张天望,这就是你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是太子听后微微一下,“安禄山,本宫需要你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愿赌服输,我已经无心再与父皇争斗了,这一场是我败了,但我也绝对不会跟你合作,我是什么人?我现在还是大唐的太子,未来的皇上呢;而你呢?不过一个乱臣贼子,十恶不赦的混蛋,也配跟我合作?我是想利用你,但绝对不会和你合作的!”
安禄山听后有些恼怒,但又不好发作,试图再劝一下太子,“殿下啊,你这又是何苦呢?命都要没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李隆基他对你不仁,你也不用再讲什么父子君臣的虚礼了,到我这里来,咱们联手打败李隆基,你依旧可以回到长安继续当你的皇上,而我在洛阳经营好我的半壁江山,岂不美哉?”
“别废话了安禄山,我也是当了几年太平储君了,相比父皇,对你的恨意可是没有办法相比的,本宫恨不得生啖你肉,但你这一身肥膘,脑满肠肥的,我下不去口!”太子怒目圆睁,“既然父皇给了我体面了,我也承他老人家这份情,我宁愿一死换取千古留名,也好过苟且偷生,遗臭万年!”
安禄山气急败坏,从马鞍袋里取出了自己的弓箭,朝着太子就射了过来。
许是很久没有碰过武器了,加之穿越者没有安禄山的弓箭功夫,一箭射偏,太子的护卫连忙把太子围在了中间。
安禄山见没有偷袭成功,直接挥了挥手,阿史那承庆见到信号急忙率军杀出,直奔太子而来,之前准备好的特种兵也一股脑地飞驰而出,直指太子。
太子虽说已经准备好赴死了,但眼见的叛军将至,心里也异常恐惧,连忙闭上了眼睛。
这时听到耳边“砰砰”几声枪响,原来侧翼早就已经埋伏好了火铳骑兵,一瞬间飞驰而过,把太子护在了中央。
安禄山大声骂了一句,“老子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诈,张天望啊张天望,这一次,是我输了一招,撤兵!”
可是唐军的主力已经反扑了过来,两军迅速进入了焦灼的状态,退兵非常困难了,最后阿史那承庆带着小波军队,护卫着安禄山往洛阳城中撤退。
郭子仪带领着火铳骑兵紧追不舍,护卫安禄山的骑兵随着一声声火铳的响声,应声落地,直到最后一个护卫者倒下,安禄山这才勉强跟阿史那承庆逃入了洛阳城。
广平王见状一拍大腿,“唉,火铳换弹药的时间太长了,尤其是骑在马上的时候,要是能快一点我们肯定能把这个乱臣贼子打落下马!”
苏晓颜听到广平王的抱怨小声跟张天望说道,“可惜啊,我做不出来步枪,不然给他弄个十连发的弹夹,什么安禄山打不成筛子。”
“别贫嘴了!”张天望笑骂道。
李光弼带着军队清理着没有来得及退入洛阳的残兵败将,打扫着战场,其它几人收兵回营了。
郭子仪详细地给张天望汇报了这次的军情,“陛下,这次我们与叛军的作战,直接歼灭了他们五万余人,剩下了一万多逃回了洛阳,叛军受此挫败,已经伤了元气,再也无法与我们正面抗衡了,收复洛阳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张天望满意地点了点头,“郭将军,你们辛苦了,但是不能松懈,当心安禄山他们的困兽犹斗,洛阳城城高沟深,易守难攻,更何况他们还有河北等地,接下来的战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啊。”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接下来的战斗。”
此场大捷,让张天望扬眉吐气,心情大好,这时脱下铠甲,换好衣服的太子进了张天望的营帐请罪。
“父皇,儿臣未能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请您处置吧。”太子低着头说道。
“我要是真的想让你死,还会留下那一拨伏兵去救你吗?”张天望笑道,“你别傻了,朕只不过是让你去当诱饵的,迫使安禄山自己露出破绽。
“这……父皇……”太子听到张天望的话有些吃惊,但苏晓颜却松了一口气,这个才是他认识的张天望,用什么借刀杀人之类烂计的皇帝,才不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呢。
“你虽然有罪,但并没有昭告天下,所以依然是大唐的太子,太子折在了叛军手中,无论怎样都会对我大唐的士气造成打击的。”张天望解释道,“安禄山这厮极其狡猾,虽然他能猜出这其中有诈,但一个影响着战局走向的天平砝码就摆在他的眼前,就是你,李亨。太诱人,太抓心了,他忍不住的,肯定要出来,不这么做,他绝对不会接招。”
太子听懂了,躬身行礼,“父皇神机妙算,儿臣佩服。此战局已经打完了,那么请父皇处置我吧,赐我自裁还是处刑,您只管开口便是。”
苏晓颜想说些什么,但被张天望制止了,“这次你功过相抵了,朕就不追究了,只不过你要写一封辞让书,不接受朕的皇位,把继承权让渡给广平王,往后好自为之。”
“这……儿臣……儿臣何功之有?”太子有些吃惊,他根本没有预料到除了没有公开矛盾以外,已经剑拔弩张的一对父子,他怎么可能饶了自己呢?
张天望见太子不解,继续解释道:“朕说过,无论是什么结局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刚刚在对抗安禄山的时候,你没有丢掉皇家的脸面,没有放弃最基本的原则,面对死亡还能从容应对,这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更重要的事情是朕拿了你做了诱饵,虽说准备了一些保护你的手段,但诱饵毕竟是诱饵,那个位置可是很危险的,假设安禄山的箭法准一点呢?或是你们两人的距离更近一点,伏兵没有及时救到你呢?至少受伤是肯定的吧,这就是你的功劳了。”
太子此时此刻,真正地服气了自己面前的这位父皇,行了行礼,“父皇放心,儿臣这就回去写辞让诏书,然后搬出皇宫,去当年的皇子府邸度过余生。
“嗯,准了,写过辞让书之后你就动身回长安吧,把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李泌。”
太子退出了营帐之后,苏晓颜立即拥抱了一下张天望,“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深的谋划,之前误会你要借刀杀人除掉太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