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币如此昂贵,出乎了苏晓颜的意料,她问了张天望一句,“如此高价值的货币,岂不是根本无法流通吗?”
“本来就是不是为了流通的啊,普通老百姓哪有资格进皇室的太庙,而且白鹿币是垫在下面的,上面还要供奉着金子呢。”张天望话锋一转,“不过白鹿币虽然坑,但是不坑穷人,”
苏晓颜吐槽了一句:“这件事情汉武帝做的可是不体面啊,一国之君居然这么算计自己亲戚的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汉武帝远征匈奴,花的钱不胜其数,只能这样不体面了。”张天望笑了笑说道,“我们可以学习一个,以后可以做个类似的东西,向全社会的富商出售,愿意去祭奠大唐历任皇帝的人,都可以花钱进去。”
苏晓颜一愣,随后大笑了起来,“怎么,你要把太庙当成博物馆和公园,买票收费吗?”
“我喜欢‘买票’这个词,恩恩,你情我愿,愿者上钩,童叟无欺。”张天望笑道。
“可是那里毕竟是大唐的宗庙,真这么做了,是不是影响不太好?”苏晓颜分不清楚张天望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反正大唐宗庙里供的是李隆基的祖宗,又跟我没有关系,顺便还能对那些富人进行爱国教育,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啊?”张天望顿了顿,“但汉武帝还是不如我们,他想要通货膨胀,还得用‘五铢钱’,白鹿币,太麻烦了,咱们以后要是缺钱了,直接用纸!”
苏晓颜冲着张天望竖了竖大拇指,“论‘损’的方面还得是你比较损。”
“谢谢夸奖。”
苏晓颜感叹了一句:“真没想到。我小时候的愿望今天实现了!”
“为什么愿望?”
苏晓颜眼睛完成了一条线:“就是缺钱了自己印啊,哈哈哈。”
“你可别给我瞎搞啊!弄垮了经济可不是闹着玩的!”张天望连忙说道。
“我知道,开玩笑罢了。”苏晓颜又问道:“白鹿币说得热闹,可是你还是没有说出纸币用什么材料更好啊。”
张天望揉搓了一下苏晓颜的头,“答案藏在问题里,你自己不是都说了吗?纸币,纸币,肯定是用纸啊。”
“我是问用什么材质的纸!”
张天望笑道:“我也不清楚唐朝的纸有几种,既然货币改革的事情交给你了,那么你去找刘晏商议商议,你看着办吧。”
苏晓颜点了点头,“行吧,我知道了。”
“变革经济,谈何容易啊?这又是一场战争。”张天望念起了电视剧的台词。
苏晓颜斜着眼睛看着他:“时至今日,不使用点铁腕是不行的,此事如果交给我办,我一定破釜沉舟。”
张天望见苏晓颜接自己的梗,于是笑道:“这些事情你们去办。我的事多,我要把精力放在军事上面。”
苏晓颜也笑了:“装蒜!这件事情难道你真的就彻底不管了?”
“肯定不会不管,当你遇见麻烦的事情随时回来找我,我现在确实要做别的事情。”张天望耸了耸自己的肩膀说道。
苏晓颜掐着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说!你就这么空口白牙的就让我去找刘晏,人家刘晏理我吗?你不应该给我一道圣旨之类的,让我‘拿着鸡毛当令箭’!”
“哎呀,我给忘了,我这就写。”张天望一拍脑袋,“不过我也得批评你啊,朕的圣旨可是一国之君的命令,你怎么可以说成鸡毛呢?”
“在我的眼里,就是鸡毛!不跟你扯了,抓紧写!”
“好吧,我让高力士起草完了之后给你。”
……
苏晓颜去了张天望的上书房,然后让一个小太监把刘晏以皇帝的名义请了过来。
刘晏到了上书房之后,看到苏晓颜坐在那里顿时一惊,“贵妃……哦不,苏氏你怎么在这里?”
“是皇上让我在这里等着你的,他给了你一道密旨,你自己看吧。”苏晓颜从袖子里拿出了张天望的圣旨递给了刘晏,并简单讲了一下他们想要用纸币取代铜币的计划。
虽然刘晏是理财能手,但是面对这种超越了时代的想法,一时之间还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这是你的主意吗?”刘晏不安地说道,“朝廷的政策实在不能如此儿戏,恕我直言,历朝历代对于货币的改革都是十分慎重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朝局的动荡,社稷会有累卵之危啊!”
苏晓颜苦笑了一下,虽然这确实是她的主意,但却不能实言相告,只好假借皇上的威严了,“这是陛下的主意,而且十分迫切,刘大人,密旨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即便如此,我也要找陛下当面陈述,请他收回成命!”刘晏说完,立马往张天望的寝宫走去。
苏晓颜有心拦他,可是根本拦不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好快步跟在后面一同去找张天望,一边走心里一边暗自嘀咕着,“看来张天望的面子也不怎么好使啊,刘晏这个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张天望刚才把他都夸成了花了,他真的能帮助我完成货币改革吗?看这个样子怕是来拖我后腿的吧。”
张天望看到苏晓颜和刘晏一同来到了这里,隐隐地感觉出了自己这个青梅竹马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于是打起了精神,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棘手问题。
“刘爱卿,你有什么事情吗?”张天望主动发问,以便占领先机。
刘晏行礼后起身,“回皇上,微臣刚刚接到了您的密旨,心中有些疑惑,便想要找陛下核实一下。”
“高力士,给刘大人赐座,备上一些干果、水酒。”张天望看向了一旁的高力士,他很清楚,和刘晏的这次聊天,怕是得要很长的时间呢。
刘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门见山,“陛下,您密旨里写着,要用‘纸币’代替铜钱的事情,是认真的吗?”
“君无戏言,朕都让人写在了上面,加盖了玉玺,还能有假吗?”张天望看着刘晏,心里也有些紧张。
“陛下,微臣认为这次的货币改革,断不可行,不管您是受了谁的蒙蔽和蛊惑,这件事情在臣这里,就是通不过的!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刘晏一边说,一边看向了身旁的苏晓颜,在他的心里,肯定是苏氏这个女子误导了皇上做出了这种“荒唐”的决策。
张天望也不着急,而是反问道:“刘大人,你为什么会觉得朕受到了蛊惑?这项货币改革你为什么觉得会有问题?”
刘晏因为激动,站了起来对张天望说道:“一是历朝历代,对于货币都是不能轻易改变的,尤其现在叛军还没有剿灭,贸然改动有很大的风险;二则用纸张来做货币,信用程度无法得到民间的认可,陛下知道,以前连一些诸侯王甚至民间的百姓都可以私铸铜钱的,只要品质达到了规范货币的水平,那么也是允许这些私铸铜钱能在市场上流通使用,如果用纸来做货币,那么万一有造假的情况出现,岂不是‘纸币’满天飞,百姓无钱可用了?”
张天望点了点头:“刘爱卿你考虑得对,但是你如何觉得‘纸币’造假就如此容易了呢?只要用一些好的纸张,然后加一些防伪的记号,将铸币权由我们掌控,只要你能做出独一无二且耐用的纸币,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刘晏还是犹豫不决,“陛下可曾听我新朝王莽,就是屡次乱改货币,导致了民不聊生的事情吗?”
张天望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首先王莽没有刘大人这等奇才相助,其次我肯定不会屡次修改,我们要改肯定是一次就要成功,且循序渐进,不急于求成,之所以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做,就是为了万无一失之后才推广下去。”
刘晏眉头紧皱:“回陛下,微臣实在是没有信心啊。”
“这件事情利国利民,只要你实心用事,绝对办得好!”张天望鼓励着他,“这件事情一旦办成了,那可是一件名传千古的大功业,你不能畏难而退。”
刘晏叹了口气回道:“可是一旦措施不当,那可就是千古的骂名啊。”
张天望笑道:“做大事都有风险的,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其余的事情你跟苏氏商议吧,朕已经把所以的想法都告诉她了,你们两个一旦有了分歧,以她的观点为准。”
“这……好吧,臣领旨……”刘晏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了张天望的寝宫。
他们回到了张天望的上书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苏晓颜咳嗽了一声,“刘大人,虽然我不太介意,但是你这么老盯着我,我心里有些发毛啊。”
“刘某失礼了,只是苏夫人,这‘纸币’怎么个改法,我毫无头绪。”
“首先我们要选一种质地耐磨的纸种,刘大人有建议吗?”
刘晏沉吟道:“刘某觉得市面上的纸不可以直接用,需要特制才行,既然皇上说铸币权只有中央朝廷有,那么就绝对不能在市场上出现这种纸;而且这种纸要让任何人一上手摸到,就能感觉出它的质地跟其它的纸不一样,这个交给宫内的工匠研制,严守秘方。”
听完刘晏的话,苏晓颜看着他的神情都有些变化了,她明白了为什么张天望要把他介绍给自己了。
苏晓颜道:“防伪仅仅是纸张上的区别还不行,我们要在纸币上留下一种类似于‘花押’的记号,也是只能我们做得出来才行。”
刘晏反对道:“再精密复杂的符号,只要时间久一些,也会被有心之人发现端倪,然后进行以假乱真的伪造。”
苏晓颜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陛下之前的路引就可以做到无法伪造呢?”
“陛下的路引可以杜绝伪造,是因为那种标识可以经常更换的原因,衙门的人知道其中一两点的关窍就可以辨伪了,而货币不行,货币如果经常变的话,就失去了权威性和信任了,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地方。”刘晏回答道。
苏晓颜很残酷地低下了头,“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苏夫人,没想到你能听得懂在下的话,这些东西我的下属都难以理解呢。”刘晏对苏晓颜行了一个礼。”
苏晓颜连忙摇了摇头道:“刘大人,你这么说我感到十分惭愧,那您看有避免频繁更换防伪标志还能杜绝伪造的可能吗?”
“所谓的‘花押’,其实不仅仅可以从样式上想办法,跟纸一样,可以从配方上想办法,我觉得可以调配出一种特殊的颜色,要不就紫色吧,紫色这种色彩最难调制,普通人家难以制作,而且价格也昂贵……就是成本上高了以后……”想到了成本,刘晏立马有了迟疑的神情。
苏晓颜见状连忙说道:“成本再高,也比铜便宜,况且我们也可以迭代工艺,把制作的工序弄得多一些,让造假者望而却步!”
“苏夫人高见!正是如此!”刘晏欣喜道,“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陛下让你来主持这件事情了。”
苏晓颜想到硫酸纸,这种纸要是放在唐朝可是独一份了,那些仿造者想破了脑袋,也做不出来这种纸,自己知道制作材料,制作方法也清楚理论,就是具体怎么做嘛,就得好好试验一下了。
想到这里,苏晓颜笑了笑,“刘大人,不光如此,新纸由我来做,染料也由我写配方,至于纸币的设计嘛……我也想试试,您呢就好好规划一下纸币做出来之后如何推广的问题吧,咱们分工来做!”
刘晏听后有一点不放心,试探地问道:“苏夫人,您还有这个本事?”
苏晓颜心想:“我个二十一世纪的理科生,做做这些虽然费点劲,但也是手到擒来的。”
“是,圣上知道我的本事,所以才敢把这件大事交付于我,刘大人请放心。”苏晓颜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