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智足多谋诸葛言,种家义勇汉中樊。 出兵入阵毁粮草,大败亏输莫不翻? 相向倒戈投敌国,持军占道破坚垣。 英雄都赞种师道,妙计连珠得太原。 话说徐槐见陆川不来抵敌大军,望刺斜去。心中大悟,惊道:“不好,这厮要杀梅玉!”原来陆川早在城上见了,正是梅玉左右战事,便要擒贼先擒王,来解完颜宗翰燃眉之急。众人闻言,俱惊。唐斌、唐猛两个道:“我二人这便去追。”二人引兵去了。 再说陆川正在外围奔走,忽听身后喊杀声向,正是唐斌、唐猛引军杀来。陆川不意恋战,就叫左右放箭。唐斌、唐猛二人被射的两肋如猥。只因甲厚,不曾伤了内脏。后面人马,被射翻的众多。唐斌正要停马,唐猛却道:“不可放纵这厮胡来,恐大军更乱!”唐斌闻言认理,又来追杀。陆川听得后面追兵渐近,暗自叫苦,只得回马来斗。三人斗了十余合,陆川哪里斗得过?只得再走。如此城下正是大乱之际,城上忽的传来鸣金之声。众人听得声音,皆不解。完颜宗翰道:“依从军马,全军撤退!”当下引军都与陆川会合,纷纷四散出阵,望城里去了。大半金兵都被困在阵里,或擒或杀,不必絮繁。 却说完颜宗翰引众将都来询问完颜希尹:“为何鸣金退兵?”完颜希尹指西山道:“元帅且看,山后尘土飞扬,恐是宋朝援军到了,若再厮斗,众将士性命难保。”众人看时,那伙援军已至近前,看那认军旗,正是种师道一军。认军旗下,正是那一员镇退西夏,百战百胜,年过七旬的长胜老将军种师道,看看怎生样人?古语有评: “色庄气壮,顾视有威,寡言笑,谨许可,量度阔远,接物至诚,为族党乡里推重,开府公每以公辅期之,识者不以为过。” 完颜宗翰远远望见,这才感到后怕,就来道谢:“若不是监军,我等皆死在城外。”当即收拾军马,守备城池不题。 且说孙琪收拢众将,才知晁中死在乱军之中,尸首不知哪里去了。于是只把衣冠做冢,又将梨繁花、章骋二人尸首收殓,再着医士看顾文仲容伤势。当下吩咐已了,又有小校道:“老种经略相公已到阵前,特来驰援将军。”孙琪转悲为喜,忙来迎着种师道老将军。种师道见礼道:“老朽来迟,望将军海涵则个。”孙琪搀扶道:“老相公哪里话,晚辈正有请教。”当下两军合一为一处,退十五里安营扎寨。寨中孙琪便请种师道上首来坐。种师道却不敢相受,便道:“朝廷奉宋公明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孙将军亦是朝廷任命西路军主将,老朽怎敢僭越,坐的上首?只做下首便是。”孙琪道:“老将军镇守边庭多年,西夏国便老实这许多年。小将不过一介罪犯降将,只因与公明兄长亲近,才做了虚职,怎比老将军实至名归,当请老将军上首。”二人当下推辞的三五回。众人看时,不知如何,那唐猛心直口快,当下出列道:“大敌当前,作甚谦虚,都不坐我坐!”正要抬脚,徐槐忙来劝住道:“兄弟莫使性子,且看将军如何。”种师道听了,亦道:“正是此理,休再谦让。”言毕,自去下首坐了。孙琪这才坐了上首,众将士亦纷纷坐定。 当下孙琪率先开口道:“此番金人南侵,来势汹汹,我军虽取得几场小胜,但仍难改战局。还请老将军教我破敌之法。”种师道抚须沉思片刻,才道:“如今郭药师已然投靠金兵,因此势大,不可硬拼。老夫来时观其粮草辎重在后,多为汉军看护,我等可派一军袭扰粮道,烧毁粮草,则金军必乱。”孙琪点头称善,随即与众将商议道:“如此,谁愿引兵去袭粮草?”当有唐猛愿引兵出战。祖士远则道:“粮草乃兵家重中之重,定有大将守把,不可冒进,需选智勇双全者最佳。”又有冷恭、刘赟二将出列请命。孙琪道:“自入河东路以来,刘将军每每先锋,恐身体劳累,不妨休息一二,也叫其他兄弟得些功劳。”便教冷恭、张道原二将引兵绕过太原府,直取赤塘关粮道就近埋伏,烧毁粮草。二将领命正要去点兵,种师道又道:“你二人且慢,我还有一计,你等听了。”就把计谋托出,无非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话语,二人听得大喜,领兵去了,不题。 且不说冷恭、张道原引兵如何。再说太原府完颜宗翰等正商议备细,要重整旗鼓,再战宋军。早有细作报与宗翰,宋军分兵绕路而去。完颜宗翰听了大惊,问如何是好。完颜希尹道:“恐是绕到后方,断我粮草,此番雕虫小技,怎能瞒得过我?”当即传下将令,一面教送书与完颜挞懒报知,要小心为上;一面又望宪州守备人员报信,教出兵截断宋兵归路。两封书信下达,先说宪州两员守将,一个唤作阿里班,一个唤作兀里坦。二人都是金国响当当好汉,因气性相投,结拜为异姓兄弟。二兄弟本在一个牙将职下做排头军。自南下以来,二兄弟遇敌先锋,遇城先登,斩级无算,因军功升赏,也做了百夫长。后来练兵不辍,麾下都是奋勇之士,又得晋升,做了裨将,才守此城。当下兄弟二人得了书信,兄长阿里班道:“兄弟,你且守城,我自引兵去擒杀宋人。”小弟兀里坦道:“哥哥好不知让功,这次小弟去,待有下次哥哥再去。”两个性格都爱先锋,就在那里争论不休。左右一个贴身小厮道:“二位将军无需这般争吵,不如抓阄如何?”阿里班问道:“抓阄怎地?”小厮道:“撤两块布,一块用墨点个点,一块空白,团起来在碗里摇,二将军就一人一个,抓了带点的便去,如何?”兀里坦道:“如此也好,只是不得后悔。”阿里班认理,就叫照做。于是小厮做好阄,放在碗里一阵乱摇。二人定了定神,各自抓取一个。阿里班展开一看,却是空白,叹口气道:“罢了,天意如此。兄弟多加小心,若宋人势大,切不可硬拼。”兀里坦喜道:“理会得。”随即整点军马,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