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忠义立身之本,奸邪坏国之端。狼心狗幸滥居官,致使英雄扼腕。至此机谋可恶,劫牢计策堪观。沧州城郭痛悲酸,顷刻横尸遍满。 话说端木中来问邓成安备细,邓成安就把在郓州滑冢口杀死张仁的事情说了,又道:“那人杀人回来,家父斥责我说:‘本望你安分守己,起名成安,却不想你生来血性方刚,如今犯了命案,为父不能动私保你,你自去自首,到时或押牢、或刺配,你且受着,总有勾得回来处。’我道:‘孩儿知父亲一生廉明,自然不会辱没父亲名声。’我正要自首,家母却来劝阻,我父见母亲泪下,心下一软,便叫我连夜去寻沧州乾符寨,道:‘为父与高家兄弟有些交情,我儿且去避难,待时日久了,此事按下便可回来你我父子团聚。’如此我便来沧州寻高家兄弟,将到横海郡,只因错过了宿头,就在城外寺中要寻住处,那里众僧人大开方便之门,就把安排住下。当夜,有那贪功的和尚举报官府,叫人把我拿了,如此见了节级。”端木中闻言,思索片刻道:“却没说因何拿你?”邓成安道:“没说。”端木中道:“按理说,你杀人的事,我等并无传报,因此不是为这事拿你。”邓成安问道:“那是为何事拿我?”端木中道:“休问,我自有解法。兄弟且受些苦,届时我来救你。”邓成安谢过,端木中又把邓成安吊起,自出了讯房。 只说端木中转回府衙大堂,不见知府在座,却有当案孔目办公。那孔目姓杨,乃是知府最信得过的,但有什事情,都叫他办理。当即端木中就来与杨孔目道:“杨兄,知府相公何在?”杨孔目见是端木中,忙放下笔,笑脸相迎道:“知府相公正在后堂与夫人厮摩,若无急事,不便打扰。”端木中心领神会,就来与杨孔目道:“不是甚急事,方才询问那个小贼,却是勿抓的,此人我认识,正是将陵军邓团练使的衙内,依我看可放了。”杨孔目道:“即使如此,待我写了审断公文,教知府相公批了,便放他去。”端木中谢过,又在文袖里摸出五两银子来,赠与杨孔目道:“些许茶钱,请杨兄吃茶。”杨孔目乐呵呵接了道:“节级多礼了。”端木中见杨孔目受了礼,便知此事成了。于是放心去了,转回讯房教左右放邓成安下来,与邓成安低声道:“成了,五七日就放你出去。”邓成安暗暗谢过。端木中便把邓成安押到大牢里看顾了。 却说七八日无话,到第九日,端木中不见批文下达,心中按耐不住,思忖:“恐迟则生变。”就来寻杨孔目问道:“这邓成安的批文如何没有消息?”杨孔目道:“我实不知,文书我早上报,许是知府为过年的事忙不开身,所以未曾打理。”端木中又取十两纹银赠之。杨孔目道:“节级莫慌,我这便去询问,定教节级满意。”端木中急切道:“只求杨兄速去速回,我就在此等了。”杨孔目便去寻知府理批公文。当时回来,端木中又问如何,杨孔目只把那十两退回道:“节级此事休矣,这十两如数奉还,那五两确实买了茶,择日退还。”端木中道:“不必,劳烦问过为何?”杨孔目道:“我去与知府相公说了此事,相公正要批了,却见邓成安姓名道:‘昨日有道公文到此,就说邓成安杀人逃逸,许正是此人。’于是不批我文,改判年后问斩。”端木中道:“问斩是不是过了?寻常此事只是刺配三千里充军,怎地要问斩?”杨孔目道:“可说不是,我也问过知府相公,相公道:‘他杀得那人唤作张仁,与朝廷有些勾结,早有人买通要犯人死,本官不是不想秉公办理,只是乐得送个人情。’因此改判斩字。”端木中闻言,便知万事休矣。就辞别杨孔目,入狱与邓成安说了。邓成安叹道:“生死有命,节级哥哥也尽力了,生死看开便是。”端木中道:“兄弟休如此说,你父与高家兄弟生死之交,我去请他二人必然自来救你。时日离年关尚早,你且宽心着。”说着,先去藏些烧饼肉食来牢里,开了门,把与邓成安吃了。推了事故,锁了牢门,教别个小节级看守了门。先在邓成安衣物里寻了书信,一径奔到北门外,望乾符寨来。走了一日,望见一个大寨,就与门兵唱个喏道:“此间知寨可是高家兄弟么?”兵士见一个官人打扮,匆忙答道:“便是。足下却有要事?”端木中道:“正是,繁忙请引我见二位知寨。”兵士忙引端木中到大帐前禀报了。只见一人出帐来,看那人时,是何等样人?有一首《喝火令》道他好处: 自幼求知欲,从来饱读书。折烟腾火智不虚。成就做官相处,收放最和如。 字作托天志,高家长子夫。便愁云雨夜观无。看夜朦胧,看月隐星疏。看上应青龙影,总会寄宏图。 此人正是文知寨高托天,高托天为人谦和,酷爱钻研火药火铳等物,就把烟火与箭矢结合,十五二十只为一箱,能一齐发出,威力甚猛,远处看入一窝蜂似乱舞,因此都唤他做一窝蜂高托天。高托天笑迎道:“原来却是文武袖到此,数年不曾拜会。且请里面拜茶。”端木中跟进里面客位里坐下。高托天便动问道:“闻知得节级在州里勾当,寨下穷忙少闲,不曾相会。今日甚风吹得到此?”端木中答道:“小人无事也不敢来相恼,十日前厅上偶然发下个罪人进来,虽不曾相会,多闻他的大名。却是将陵军邓团练使的衙内,人唤双剑邓成安。”高托天道:“这个是我贤侄,不知因甚罪犯下在牢里?”端木中道:“他因路见不平,杀死个胡烂的人,被官府捉了,本该刺配,并无性命之忧,谁承想那厮跟官府有勾结,硬是要他性命,只待年后开刀问斩。我想义气为重,特地与他通个消息,若不早早用心着力,难以救拔。”高托天听罢,一片声叫起苦来,便叫贴身的伴当:“快去寻得二哥寨来说话!”这几个伴当去不多时,寻得一人归来,与端木中相见。怎见得这人的好处?亦有一首《声声令》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