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我想了很多,想到老张,想到了这对情侣,想到了14号楼,又想到了那一排排的棺材,我不禁背脊发寒,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心底深处,我思忖道:“难不成,杀死他们的,就是14号楼的那些东西,而他们三个鬼魂的意识,也来自14号楼?” 这种猜测在心底升起的刹那,我不寒而栗。 14号楼的走廊,棺材堆得密密麻麻,背后祭炼这种鬼魂的主使,他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想将那些棺材里的,全部炼成这种鬼魂? 如果真是这样,学校里还要死多少人? 眼下暑期将近,一旦放暑假,除了少数的学生外,绝大多数都会离开学校,他已经动手了,会不会在暑假前,开始大量杀人? 若非如此,杀死这对情侣,还有老张又是为了什么? 情侣跟老张,完全没有交集,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 “毛兄弟,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老罗的呼唤,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知为什么,他对我的称呼变了。他这个年龄,跟我爸岁数都差不多,叫他一声罗师傅,甚至是叫声叔,我也不吃亏。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也没再追问,而是问道:“他们三个,你打算怎么处理?吞了阳魄的阴魂,阴司是不收的,就算被阴司的鬼将带走,最终也难逃形神俱灭的下场!依我看,在石碾盘殡仪馆烧尸,是得留些手段的,防止被人背后使绊子!” 嗯? 老罗这话,倒是让我一怔,他能在殡仪馆这么长时间,还知道易刚,于邱他们的底细,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不然,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要知道,老李头他们仨,明面上各顾各的,但背地里,却是以青云观的张青云为首,否则死后也不会走到一起去。 老罗走到停尸房门口,将停尸房大门关上,然后对着我掐了个手诀,停尸房里出现了第六个人影,竟然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男孩,看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死的时候恐怕还在读小学,他浑身散发着阴气,实力应该很一般,只是比普通鬼魂强上一些,连厉鬼都算不上。 他在养鬼?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潜意识当中,养鬼的可都是邪修:“罗师傅,你这是要干什么?” 老罗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就看到小男孩扑腾扑腾地跳到老罗跟前,他竟张开臂膀,想要抱住老罗,却是扑了个空,小男孩发出稚嫩的声音:“爸爸,姐姐呢,她是不是死了?” 听着这话,我震惊到不行,仔细打量老罗跟小男孩的模样,确实有几分神似,吃惊地望向老罗:“罗师傅,他是你……” 老罗点了点头:“这是我儿子罗平,死了快十年了!属于老来得子,三十九岁才生的,可这孩子天生体质羸弱,从小就有白血病,哪怕我有些手段,也没能将他救下,甚至还……” 说到此处,老罗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提到了伤心事。 我看着他表情凝重的样子,也不好继续问下去,老罗沉吟片刻,才补充道:“这殡仪馆,敛尸的死了一个,烧尸的就剩你我,早晚都还得来人,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毛兄弟,你道行比我高,但也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在这殡仪馆,不可大意啊!” 早在数日前,我跟老罗打过电话,但这两天的接触下来,我也渐渐发现,这老罗是个热心肠的人,否则昨晚也不会半晚上打电话提醒我,眼下更是提醒我小心谨慎。 我点了点头,回应道:“罗师傅,这我知道,只是罗平这么小,你为何不让他去阴司报到?早日投胎,岂不更好?” 唉…… 说到这儿,老罗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你以为我不想?当初平儿第一次病重,当医院告诉我,让我带着孩子回家等着时,我知道回天乏术,便想着能不能让孩子多活上些时日,当时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导致他灵魂残缺,再也无法去阴司报道,所以才一直跟在我身边!” 听到这种结果,我也很无奈,拍了拍老罗的肩膀,想开口安慰,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我只能将罗平叫过来,从阴眼里送出几缕阴气,帮他稳固魂体。 罗平非常懂事,感受到我给的阴气,赶忙朝我鞠了一躬:“谢谢叔叔!” 看到这一幕,老罗知道我是在给他儿子固魂,连连道谢:“毛兄弟,多谢啦!我叫平儿出来,不是为了这个,只是为了告诉你,这石碾盘殡仪馆,非同寻常,如果在身边养个鬼物,就能掌握殡仪馆发生的重要事情,说不定在关键时候,还能帮上大忙!” 我终于弄明白老罗的意思,他是想让我在殡仪馆养只鬼,做到有备无患,甚至在关键时刻,可以帮上忙。说到此处,我想起了胡冬儿母子,若是子母煞吞了眼前三个鬼魂,实力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以它半尸半鬼的状态,说不定能帮上很多忙。 “罗师傅,你的意思,我懂了!那这三个鬼魂,我就收下了!”当即,我再次给三个鬼魂各打了一道定身符,将它们藏在停尸房,等着晚上让子母煞过来,吸收了这三个鬼魂。 做完这些,我来到老张的尸体旁,看向罗志安说道:“帮我将老张抬起来,他活着的时候,人不错!我也很想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死亡的真正原因!” 老罗挑了挑眉毛,有些诧异,却没有多问,帮着我将老张抬到另一张停尸床上。 我将手摁在老张眉心,闭上眼开始共情。 片刻后,我脑海中就出现了模糊的画面,但我很清楚,这里就是大学三年,进出过无数次的A区大门。画面渐渐清晰,我看到老张正在当值,将手里已经燃烧到烟蒂的香烟,又猛吸了一口之后,才使劲摁在烟灰缸里直到熄灭,在他左侧的门卫室大门,哐的一声打开了。 门口并没有人,老张叹息一声:“四十多年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随后我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出现在老张身后,她脑袋是裂开的,手臂上还有烧伤的痕迹,像是被烧伤后,从高楼上落下,被摔碎了似得,她紧盯着老张,阴森森地喝道:“当年偷偷活下来的,全都得死,哪怕他们已经死了,可他们的后人,也同样难逃一死!” 老张并未慌张,手里握着跟发毛的皮带,正在往房顶上吊,脸上却是无比坦然:“我死倒是无妨,可那俩孩子,他们根本不知道当年的事,你们这么做,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