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王离了乾清门,各人想着各人心思往外走。 走到宫城外面,晋王朱求桂对朱恭枵说道: "恭枵,你可真是会洑上水,你确实讨到了皇上欢心,却害苦了一大帮子人。咱们的荣华富贵是太祖他老人家赏的,凭什么一句话就收回去了?你那么有钱,要捐就捐个百八十万啊,六万两算什么,荤不荤素不素的。" 代王朱鼐铉也数落朱恭枵:"你就是慷他人之慨讨好皇上,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向府里那些子侄交代。" 朱恭枵是个很有见识的人,深知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道理,平日在开封很是循规蹈矩,遇到水旱灾害,便力劝捐钱捐粮给府县,由府县出面赈济灾民,做好事,却不抛头露面居功。 晋王和代王则截然相反,在封地胡作非为,很招山西人的恨。 朱恭枵懒得跟这种不明事理不知进退的人解释,头歪向一边,一声也不吭。 一行人回到宗人府,襄王重申了宗藩改革势在必行,劝诸王顾全大局。 话还没说完,吵嚷之声四起。 "宗禄一减再减,现在倒好,连子孙后代的爵位也降了!" "朝廷穷到连宗室也养不活了吗?我不信!" 就在人声鼎沸之际,常洛突然来到了宗人府,所有的声音刹那间停歇了。 常洛环视众人,朗声道: “各位叔伯兄弟子侄,宗藩改革已是大势所趋。如今朝廷财政困难,百姓生活困苦,而宗室人数众多,耗费巨大。 若不改革,国家危矣。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家不要成天待在王府里,得闲了不妨到市井间走一走,看看老百姓过的什么日子,看看国家究竟沦落到了什么地步。” 诸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话,只有晋王和代王站了出来。 常洛心里己十分恼怒,只是不想在脸上显现出来,尽量平声静气说道:"二王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出来吧。" 朱求桂说道:"请问陛下,晋藩远支近支几千号子弟,一下子爵位全降了,将来怎么养活?依臣之见,祖宗制度还是不要轻易改动。" 朱鼐铉也说道:"代藩没晋藩人多,但也不算少,臣也为此发愁,请陛下指示一条生路。" 你踏马的真的是靠这点宗禄过活吗?大庭广众之下,又是这两人公然跳出来叫板,常洛也是十分不悦,板着脸说道: "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勉强,从今往后,晋藩和代藩还是照太祖的老规矩来,亲王嫡长子还是亲王,郡王嫡长子还是郡王,其余各藩则一律照新规矩来!" "诸王在京也有半年了,各自回去吧,到了藩地,记得谨守祖宗制度!" 说罢,愤愤然拂袖而去。 宗人府里的气氛顿时肃杀了起来,晋王和代王却满脸的不以为然。 过了两三日,诸王陆陆继继离开了北京。 常洛随即命孙传庭派可靠人手前往山西,搜集晋王、代王种种不法行径的证掘。 从十六世纪中期起,全球进入小冰河期,粮食产量锐减,导致了全球范围内的政权崩溃和人口锐减。 法国波旁王朝分裂为两支;波兰立陶宛王国走向衰落;英国斯特亚特王朝被推翻,查理一世被处决;1648年,俄国遍地城市暴乱和农民起义;当然还有明清易代。 在这样一个末世降临的时代,能够苟下去都是一个了不得的成功。 泰昌元年的寒潮席卷南北各省,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各省寄往户部要钱要粮的公文快把户部尚书毕自严逼疯了。 看着这堆积如山的文书,毕自严无奈地摇摇头。 照以往的经验,出了这么大这么广的天灾,如果不进行强有力的赈济,爆发民变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又要赈灾,又要剿寇,局势就更加难以收拾了。 他跑到文渊阁去,孙承宗、袁可立也想不出任何办法,三个人又跑到乾清门外求见。 常洛正为晋王、代王而生气,听了毕自严的报告,心情更加郁闷了,沉思半晌说道: "据朕推测,这一两年,大规模的雪灾恐怕就要过去了,但雪灾之后通常旱灾不可避免。" 这也是能掐指一算的吗? 孙承宗问道:"为什么雪灾之后是旱灾?" 常洛道:"朕起初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王徵解释说,大量的降雪在冬季落下,春季回暖之后迅速融化,土壤会变得很温润,江河解冻之后,水量骤增,很多地方甚至会洪灾肆虐。" "然而,冬季大量降雪耗尽了空气中的水汽,到了夏季,就会出现降雨不足的情况,之前的雪水融化之后,在光照下会迅速耗尽,土壤就变得干燥了,自然会引发旱灾。" 孙承宗连连点头,"嗯,很有道理,看来王徵还是很有学问的" 常洛继续说道:"灾情最为严重的将是陕西。" 孙承宗问道:"这又是为何?" 常洛道:"这个容易解释。因为陕西地势比河北、河南、四川高出太多,又紧邻蒙古的沙漠戈壁,常年被朔风吹着,本就比别的省更干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