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建立大明王朝后,以"藩屏帝室"为由,执意分封藩王,给予子孙超高的荣华富贵。 藩王不农不仕,是专吸食民脂民膏的寄生虫,能得到的赏赐包括:大量的土地、盐引、税课钞、修府的费用,造坟的费用,大婚的费用,之国的费用。 他们还享有司法特权,言官不得告,司法不得审,重罪不加刑。 在这些特权的保护之下,藩王们不顾祖制,以权经商,大搞权钱交易,垄断货物,控制市场,甚至进行敲诈勒索,公开抢夺之事。 对这些不法行径,地方官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有甚者沆瀣一气鱼肉当地百姓。 藩王们来钱最快的方式,是将国家专卖的盐、铁、茶、马搞到手,大幅加价后出售,或转手倒卖,充当倒爷,甚至走私到蒙古,简直是无本万利。 藩王们挣得盆满钵满之后,过着醉生梦死的奢糜生活,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国家的存亡,有了钱再买更多土地,蓄养更多的农奴,然后放高利贷,吸更多的血,像一个毒瘤一样越长越大。 诸王在玉阶下干站了大半个时辰,直站到腰膝酸软两腿抽筋了,常洛才睡眼惺忪走了出来,袖着手,满脸不耐地俯视着藩王们,阴阳怪气说道: "呵呵,你们不是要到祖庙哭庙吗?受了什么委屈,今天就一五一十说出来吧,朕给你们做主。" 别的藩王都不敢吭声,只有秦王朱存枢向前走了一步,拱手说道: "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陛下。" "讲!" "太祖定的规矩,亲王嫡长子仍为亲王,余子为郡王,已经实行了二百多年,为什么陛下突然改了?" "你说呢?" "恕臣愚钝,臣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 常洛轻描淡写地说道: “很简单,宗室人口洪武年间只有五十八人,而如今仅玉牒上记录就有十二万八千九百六十四人之多,至于没有上玉牒的宗室子弟究竟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据徐光启、毕自严推测,再过五十年,宗室人口还将翻倍。秦王,请你回答朕,不对宗藩制度进行改革,能行吗?” 众藩王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们原本以为皇帝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竟然有着如此深远的考虑。 “可是陛下……”秦王还想再争辩几句,"祖宗家法不容更改,降等袭爵有伤朝廷亲亲之意………" 常洛打断他的话:"祖宗家法不是挡箭牌。太祖藩封诸王的本意是藩屏帝室,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们不妨扪心自问,你们究竟为这个国做了什么,为这个家做了什么,为封地的老百姓做了什么?" "秦王,请你大声回答我!关中的土地有五成都在你名下,陕西大旱,饥民嗷嗷待哺,你又捐了多少银子多少粮食。" "别说管老百姓了,你只顾自己纵情享乐,连秦藩远支宗室子弟的死活你都懒得管,还一个劲地克扣他们的禄米。身为同宗,你可真狠得下心。" “朕意已决,宗藩制度改革没得商量。秦王你若是不服,尽管到太庙去哭,看看列祖列宗会不会保佑你!” 秦王还要辩解,惹得常洛勃然大怒,命王安从文华殿取来厚厚的一捆奏折,都是近三十年来,陕西督、抚、府、县官员状告秦王府的奏折。 王安一封一封地读,读得口干舌燥了,还有一大堆没有读完的。 内中有侵占民田的,强占民屋的,强抢民女的,有打死人命的,有强买强卖的,有走私盐铁茶马的,还有父子兄弟聚众淫乱败坏人伦的,凡此种种,简直能辣瞎人的眼睛。 秦藩历来名声就不好,历代秦王也多残暴不仁荒淫无耻之辈,听着这一桩桩控诉,朱存枢汗下如雨,百口莫辩。 其余诸王,襄王、晋王、代王、楚王、周王、蜀王、唐王,虽没秦王府这么离谱,但这些事他们或多或少也干过。 常洛叫了一声:"够了,别念了!" 又问朱存枢:"秦王,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么多人告你,全是冤枉你吗?要不朕派三法司去陕西查一查,也好还秦王府清白。" 朱存枢自己屁股都不干净,却不知死活地往刀口上撞。 常洛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杀鸡儆猴的机会,当即喝命将他关入宗人府面壁思过。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放他回西安,一辈子想不明白,那就一辈子关着。 朱存枢大呼冤枉,常洛却根本不搭理他,摆摆手,几个太监将朱存枢架了出去。 诸王们噤若寒蝉,一个个将头深深低着。 常洛的目光落在晋王朱求桂和代王朱鼐铉脸上,缓缓开口说道:"晋王,不要再和蒙古人做生意了,挣那几个小钱,不值当的。" 秦王的例子就在眼前,朱求桂连忙服软:"臣万死不敢干那样的事……" "是吗?要不让三法司去查查……" "这……这……都是底下人背着臣干的,等臣回去了,自个好生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