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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皆大欢喜(1 / 1)

第590章皆大欢喜

皇甫檀起身,对着海瑞长揖。

方致远也恭敬地对着海瑞高叉手行礼。

舒友良神情复杂地看着海瑞,顺手把放在桌子上的奏章拿了起来。

「我来看看,老爷到底写了什麽东西。要是真的不对,我得提前准备好逃难的行李和家伙什。」

舒友良翻开,刚扫两眼,脸色就变了。

海瑞在他的上疏里,对苏州会审的一系列大案做了总结,认为江南世家多不法,缙绅不净,士林不实的根本原因,就是国朝对他们过于优渥,使得他们有恃无恐,胆大妄为。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海瑞提出四个解决办法,一是官员致仕不还乡。

从二品以上官员,致仕居住在南北两京,从四品以上官员致仕居住在省会,从七品官员致仕居住在府城,正从八品官员致仕居住在县城。

正从九品官员致仕?

几乎没有,一般官吏熬资历熬年月也能熬到从八品退休,正从九品就致仕,肯定是犯错误被开除的。

海瑞提出的第二个建议就是官绅一体纳粮,废除优免。

国朝没有免除官绅的赋税,只是优免了他们杂役和部分徭役,这一部分正在被张居正用一条鞭法逐渐货币化,当成人头税的一部分。

很多官绅没有足额纳粮,是勾结官府书吏,隐匿大量田地,把应缴纳的田赋分摊到其他自耕农和中小地主头上。

高拱和张居正相继力推的田地清丈和人口普查,就是要清厘出隐匿的田地来。

只是这一招在其它省还行,在江南之地就遭到层层阻力。

张居正费尽力气,请旨调动了锦衣卫在南直隶的力量,还请了少府监的商业调查科,手段用尽,才在南直隶清厘出二百三十三万亩田地,其中三分之二还是在安徽等地清厘出来的。

应天府和江苏省,尤其是富庶的三吴之地,就是一毛不拔。

既然如此不识抬举,就不要怪皇上跟你们掀桌子。

南闱舞弊案丶禁书案以及大小作奸犯科案,把江南世家豪右的脸面按在地上来回地摩擦,再一起复兴社谋逆案,直接把隐匿田地最多的那些世家豪右,以及为他们摇旗呐喊的官吏丶名士大儒们,一波流全部带走。

场子清乾净了,海瑞上疏,在江苏和应天府再来一次田地清查。

清查隐匿,重新登记的同时,再把此前的优免全部免除,然后郑重宣布,以后大明官民一体纳粮,一体缴税。

海瑞在上疏里还提出了第三条,摊丁入亩。

张居正正在推行一条鞭法,推行后,国朝的丁银与里甲丶均徭等合为四种差银,一起由地方官员徵用。

按照祖制,这笔银子并不上缴明中央政府,用于地方各种摊派,实际上多落入官吏的私囊。

海瑞在上疏里提议,把核算下来的丁税平均摊入田赋中,按亩数徵收统一的地丁银,不再以人为对象徵收丁税。

这只是一种说法,其本质就是万民全税。

只要你有田地,必须纳赋;只要你有交易,就得缴税。

同时所有的赋税全部上缴户部国库,省丶府丶县负责徵收丶转运和入库。户部负责核算丶验收和复查。

需要返还地方的补贴,徵收完结再返还;律法该减免税赋的,也是先徵收再减免返回。

并以此建立起完善的赋税和预决算财政制度。

接着,海瑞提出第四个建议,放松对户籍的控制,普通百姓,学生丶文人丶农民和手工业者可以自由迁徙,到工厂商号公司应工。

当然了,海瑞也提议刑部与户部协商,建立起一套人口出生丶居住丶迁移等登记制度。

舒友良看完后,不由地连连倒吸凉气。

「老爷,我去送这份奏章吧,顺便回京中家里,请老太太丶夫人和哥儿丶姐儿们,把行李准备好,随时流浪天涯。」

海瑞坐下来,捋一捋衣袖,「友良,不用如此危言耸听。」

「老爷,不是我危言耸听。伱这上疏递上去,张相是解脱了,你却套进去了。你这四法,尤其是前三条,这是在刨他们的根啊。」

舒友良扳着手指头跟海瑞在算。

「致仕不准回乡,高官只准居住在两京丶省会,待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这麽多致仕高官全聚在一起,他就不稀罕了。

以前他们回到乡里,三品侍郎的牌子一挂,整个县只听到他的声音。就算是四五品的致仕知府,回到乡里,也是跺一脚地面要抖三抖的人物。

投献丶兼并和隐匿田地一条龙,垄断县里乡里的买卖,再好善乐施,开办书院,诸生秀才举人一条龙培养出来。」

舒友良摇着头,感叹着。

「只要培养出一两位进士,这富贵又能延续一两代,成为真正的世家。

还有官绅一体纳粮,废除优免和摊丁入亩.老爷,张相的考成法还只是扬着鞭子拿官员们当牛马,你这三法却是把官绅的根全给拔了。」

说到这里,舒友良一脸的无奈,「老爷,你好不容易才当上巡抚,成为一员方伯,要且行且珍惜啊。你真要是把这上疏呈上去,我们又得卷着包袱走人,到处流浪了。」

海瑞只是笑了笑,「你的馆阁小字写得比我漂亮。浩举校过,你帮我抄一遍,用印拜发吧。」

「唉——!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啊.」舒友良叹着气,去另一间船舱里誊抄去了。

入夜,船只停在千墩镇码头。

海瑞站在船楼上,背抄着手,仰头看着星空。

夜空清朗,深邃寂静,仿佛很近,你稍微爬高一点,伸手就能摘到闪烁的星星。但是又很远,当你凝视星空汉河时,发现它正在飞快地远离你。

舒友良拿着一件外套走了上来,披在海瑞的身上。

「老爷,晚上河风凉,多穿一件。」

「谢谢了友良,老夫,还有这个家,真的离不开你啊。」

舒友良咧开嘴笑了,「老爷知道我在这个家里有大用处了吧,那还不给我涨工钱。」

「呵呵,不涨工钱。」

舒友良黑了脸,「你这个吝啬老爷,一谈工钱就翻脸。」

「家人需要什麽工钱?家里的钱都不是你管着吗?你即不会卷着钱跑路,更不会你吃饱了,老小还饿着。

一口锅里吃饭,要什麽工钱?没工钱,涨什麽工钱?」

舒友良看着海瑞,笑了,「老爷这句家人,把我栓了二三十年了。」

海瑞笑了笑,不过笑得有些勉强,又背抄着手,继续看夜空。

看在眼里的舒友良问道:「老爷,案子审完了还心烦?」

「就是审完了才心烦。」

「是不是因为案子里有构陷的嫌疑?」

海瑞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舒友良。

「构陷?你知道什麽是构陷?」

「好,那不是构陷,那只是借题发挥。」

舒友良嘴巴巴拉巴拉地说起来。

「徐琨这等纨絝子弟,说是去秦淮河嫖妓不给钱,跟茶壶老鸨打起来,我信。你说他们要准备家伙什造反,我是一万个不信。

他们那些檄文反文,还有那所谓的弑君计划,就是图个嘴快心里畅快。这些公子哥,以前过得太顺了,反正有家里兜底,什麽事都敢做,什麽话都敢说。

老爷,他们也就是敢说而已,做,肯定是不敢做的。」

海瑞没有出声,只是继续看着清朗的夜空。

「还有天界院那些兵甲,就是笔糊涂帐。尤其是火枪,简直就是败笔。苏峰办事有点糙啊。略知军中之情的人都知道,朝廷对火枪控制得多严厉啊。天界院那帮秃驴居然能搞到一百支火枪,佛祖送的?

而且还没有扳机弹簧这最要紧的部件,天界院秃驴拿着干什麽?

估计中圆和尚看到目录清单,也是懵逼的,我什麽时候这麽牛逼了?居然连火枪都能搞到手了。

可是没有扳机弹簧,打不响的火枪拿来干什麽?当烧火棍吗?」

舒友良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话锋一转。

「老爷,那又如何?

谋逆弑君这种事,不要说去做,就是想都不能想!徐琨这些世家子弟,居然敢筹划谋逆弑君之事,即使有被引诱唆使的嫌疑,可他们心里没有这个念头,怎麽会被勾起来。

所以说,判徐琨等人谋逆,不冤。还有被牵连的这些世家文人们,也不冤。皇上苦口婆心给他们说,给百姓一条活路,松口气。

可他们怎麽做的?老爷你又不是没看到。」

海瑞的眼睛闪着光,「是啊,东南这些大善人不除乾净,这里的良善百姓如何得安宁。徐府一家哭,六百多家哭,好过东南满地哭。数千人哭,好过数十万百姓哭!

士林骂我也罢,毁我也罢,反正我就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舒友良眉开眼笑:「老爷,这就对了,只要把这些恶虎凶狼砍死了,你管它是用菜刀还是柴刀?顺手的话,石头砸也行。

说到石头,老爷啊,不要看不起茅坑的石头,不管什麽达官贵人,只要他在蹲坑时,往坑里砸一块石头,你看他会不会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海瑞捋着胡须哈哈大笑,爽朗笑声就像夜空落下的繁星,在寂静如镜的河面上跳跃,在夜色中飞散,飞入空中,化回灿烂繁星,在恬静的东南山河上空,摇曳闪烁。

京师通州码头。

杨金水带着人恭送南下的李贽等人。

「卓吾先生以礼部尚书衔,出掌南京国子监祭酒,今日启程,万众瞩目,百生期待。皇上派咱家,到此相送,愿卓吾先生,南下之路,顺风顺水。」

还是那麽削痩,但精气神已有开宗立派大宗师气质的李贽,笑着拱手道:「臣谢过皇上圣恩。」

杨金水从王梁手里接过一本书,递给李贽。

「卓吾先生,这本书是皇上一些小小的想法,送给先生,还请指正。」

李贽连忙双手恭敬地接过此书,「皇上的圣录,臣不敢妄言指正。」

他看着书封面上的字,一字一顿地念道:「《辩证法与唯物主义》。」

站在对面的杨金水说道:「皇上天纵英才,总是说些微言大义的话。咱家出来时,皇上再三交代,他期待着你对此书的宝贵意见。」

李贽神情严肃地答道:「请转禀皇上,臣一定会认真拜读,每天写一份读后感,写出臣读此书的领悟,呈交给皇上。」

等李贽一行人的官船远离码头,杨金水带着王梁上了马车,回京师城里。

哒哒的马蹄声,以及哗哗的车轮声中,王梁小心地说道。

「乾爹,苏州八百里急报,海公把南边的天捅了个大窟窿。」

杨金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缓缓地说道:「皇上曾经问过张相,问过赵老先生,问过我。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王梁眼睛一眨不眨,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这是乾爹在传授秘诀啊。

「咱家一直不明白皇上的问话,到底是什麽意思。现在大致明白了。」

王梁连忙捧了一句哏,「儿子还是稀里糊涂的,还请乾爹教诲。」

「梁儿啊,记住了,现在啊,吏是我们的朋友,诸生秀才是我们的朋友,他们需要荣华富贵,按照时新的说法,叫做努力追求进步。

而这些,皇上和我们能够为他们提供。

一拍即合!」

王梁又连忙捧问了一句:「乾爹,那谁是我们的敌人呢?」

「某些官员丶举人丶进士以及名士大儒等官绅世家,是我们的敌人。他们守着原有的权势和利益不肯放手,那我们就利用我们的新朋友,那些吏,那些诸生秀才们,去打倒他们,从他们手里拿走那些权势和利益。

然后三七分,皇上拿七,剩下的三成,我们悄悄地分成七成,再把剩下的三成打扮的花枝招展,然后敲锣打鼓地给到我们的新朋友。

皆大欢喜!」

王梁眼睛越来越亮,连连点头附和:「乾爹说得没错,确实是皆大欢喜。」

杨金水问道:「车子是直奔西苑的吗?」

「是的乾爹。上车前儿子就交代过车夫和护卫。」

「好,咱家还要赶着去西苑上课。皇上给张相丶赵老先生丶胡老先生和咱家上的课。」

「皇上上的课?乾爹可真有面子。儿子斗胆问一句,请问皇上上的什麽课?」

杨金水矜持地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右手得意在封面上抚摸着。

王梁看得真真的,封面上写着一行字,《政治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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