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别老这样遮遮掩掩的,没意思。”
纵然温柔且善解人意如秦秀,在秦丽闯了大祸之后,也对卢文英有了意见,她对母亲的态度远没之前那样亲密,也没那样言听计从了。
卢文英还没到老糊涂的年纪,当然明白秦丽干过的坏事天理难容,但在很大程度上说,算是她纵容出来的,所以见了大女儿感到理亏很正常,秦秀有时凶她两句,她是半句嘴也不敢回。
缩手缩脚地走过来,见不到秦秀的好脸色,卢文英照理说应该给气走,这次她却不走,围着桌台转一圈,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秀秀,其实,其实和丹珍家闹崩的事,也,也不能完全怪丽丽的。”
“什么?!这都搞到什么地步了?你还敢这样来和我说话?”
秦秀可真是要给老妈气炸肺了!她火冒三丈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准备着提高音调与这不明事理的母亲据理力争一番。
谁知卢文英压根就不是在为秦丽开脱,她斜觑着女儿,吞吞吐吐地说:“丽丽,丽丽确实不该干那些混事儿,可洛桑,洛桑也不是,没有错处。”
“洛桑?”秦秀心里一咯噔,听出妈妈这是话里有话,她一定知道一些自己过去不知情的事!“妈,洛桑和陈良瑞卖假膏方能有什么关系?您可别胡说八道!”
见女儿不信,卢文英争执的劲头顿时涨了上来,脖子一梗道:“谁胡说八道啦?我有证据!我亲耳听见洛桑在和良瑞打电话,良瑞大概是说想开桑秀堂二分店,洛桑不答应,还劝他好好考虑和丽丽的关系,今后不要一辈子后悔。”
“妈?你在说什么?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秦秀呆愣半天,忽然一下子回过神,冲上前扳住卢文英两边肩膀就使劲摇晃她。
卢文英盘着的头发都给秦秀摇散了,脑子也嗡嗡的,想阻止女儿却再不能发声。
好在洛桑正好回来,一进门就见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虽不知秦秀为何失控,他也急于要阻止她伤害岳母。
“秀秀,你这是在干嘛?快松开妈,你都要把她摇晕倒了!”
洛桑用力掰开秦秀的手,秦秀却像是仍未清醒,迅速将怒火转到了他的身上,“我在干嘛你看不见吗?洛桑,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你到底要干嘛?”
“我......我要干嘛?”洛桑一下子就被问得慌乱起来,他瞪大眼望着秦秀,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股不祥之感隐隐约约笼罩在心头,他意识到了卢文英之所以给秦秀摇晃,是因为说了什么能刺激到她的事情,而那件事,和他有关。
泪珠一串串往下滑落,秦秀泣不成声,只能极其勉强地质问洛桑:“良瑞他,他要开二分店,以前,找过你,对不对?”
“啊——”洛桑爆发一声惨叫,痛苦地捂紧了头。
真是纸里包不住火啊,这件事,还是让秦秀知道了!但此时此刻,最令洛桑懊丧的不是秦秀得知了此事,而是她得知的途径不是通过自己坦白,而是由岳母“告发”。
“我为什么就没有勇气,直接将犯下的过错告诉你,而非得等到第三人转述,才不得已向你承认呢?至少向你坦白,还能证明我没有骗你......”
这是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在秦秀毅然决然和洛桑将结婚证换成离婚证后,洛桑经常用来痛责自己的话。
假如陈良瑞第一次打来电话时,洛桑就能将对方的想法公开出来,向丹珍家其他人,包括秦秀在内的家人求助,假药事件是否还会发生?又是否还会发展到其后不可收拾的地步?
秦秀至少可以保证一点,秦丽独自策划的阴谋绝不可能得逞,因为她绝不会让妹妹的阴谋得逞!
“洛桑~”秦秀努力克制着不让心脏裂开,哭着对洛桑说:“回想一下过去吧,这真的不是第一次你瞒着我自己处理事情了。桑秀堂是我们两个人的心血,你凭什么不和我互通消息,凭什么自以为是的把陈良瑞找你的事瞒下来?难道你就没有一丁点危机意识,不知道陈良瑞是一个成年人,他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脑子,他再老实也是有可能闹事的吗?”
面对秦秀的怨怒,洛桑连一个字也无法反驳。他轻率愚蠢的行为,严重危害了所有参与中药材经营项目的人,并在感情上对秦秀造成了伤害,他还有争辩的余地,或者说还有为自己开脱的权利吗?
这些天他虽然不敢呆在家里,却也没白白在外奔波。
满怀希望能靠销售药材发家致富的药农们,虽说终究可收到全额货款,与广兴隆的合作却没有后续了,格西、嘎扎、还有泽朗曲江这些人,失望与担忧的心情无法言喻,只要想到药材基地将来的发展,他们也是一筹莫展了。
为还清欠药农的采购款,秦秀用沽尕镇上的小楼做担保,向农村合作信用社贷款一百万,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可药农的货款还上了,这边每月发生的月供又该怎么还?
有洛桑在,秦秀不怕,然而现在唯一能依靠的男人竟然靠不住了,秦秀就真怕了,只要想到那笔巨额银行贷款她就禁不住发抖。她在考虑,要不还是回康定找家公司上班吧,康定市的旅游公司多,大不了找一家规模小点的,算是重启人生。外公走了,妹妹失去了音信,家中仅剩了妈妈,不如带妈妈去康定,从此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洛桑知道了秦秀的打算,说什么也不让秦秀走。
他告诉秦秀,桑秀堂虽然经历了沉重的打击,暂时关门了,可并未走到穷途末路,只要开店的人不倒下,希望就永远等在前方。
这样说,原因很简单,就是广兴隆虽然支付了一小部分货款,却将整批中药材留在了马尔康。
洛桑与泽朗镇长有过一番长谈,泽朗曲江明白眼前这小伙子绝没有欺骗过药农,由他和妻子开设的桑秀堂千真万确就是被人算计了,所以决定要帮他们一起渡过难关。
关于支付收购货款一事,泽朗说服药农们将桑秀堂需要支付的部分暂缓,仅收取三十万当做押金。药农则用本要出售的药材入股桑秀堂,网店择日重开,大家齐心协力将库存货物通过网店卖出去。
只要计划成功,在那之后,他们就可以展开新的征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