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紧闭的茶室内。 李承泽微微颔首:“今日之谈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奉先亦然。” 其实他大概猜到了。 詹仲抚掌大笑。 “好一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身为天人合一境的詹仲远比常人能理解这句话。 詹仲突然间来了些兴趣,饶有深意地看着李承泽笑道:“殿下不妨猜猜我想说些什么。” 原因其实不难猜。 可能是詹仲觉得李承泽还太年轻了。 而且李承泽是一名皇子,詹仲肯定事先调查过他,知道他并未涉及过朝政和江湖。 李承泽抿了口茶后放下茶杯。 “有赌注吗?” “不知殿下想赌什么?但若是超出我权限的事情恕詹某无法答应。” “我要潜藏在祈州的北周人名单,以及他们的位置。” 詹仲提起茶壶的手顿了一下,他有些意外。 “殿下为何觉得烟雨楼会有这份名单?” 李承泽凝视他半晌:“如果没有我会很失望。” 詹仲面带微笑摇了摇头:“殿下不必激我,我应下便是。” “我只是原本觉得殿下准备要的是大乾太子或者晋王的信息,是我狭隘了。” 虽然说烟雨楼是江湖势力,按照立下的规定是不可以掺和两个王朝之间的事情的。 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说是不能掺和,但暗地里搞风搞雨的正道宗门可不少。 身为烟雨楼分楼楼主的詹仲可太懂了。 支持的皇子或者王朝赢了,能得到一个王朝的支持,真的没几个宗门高层能抵住这种诱惑。 日薄西山的北周和蒸蒸日上的大乾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大乾目前成年的这三位皇子,烟雨楼都调查过。 大乾太子和晋王虽然未名列潜龙榜,但他们还年轻,哪天机缘来了未必没有机会,从行事上看也非庸人。 至于面前的这位秦王殿下,詹仲还没有摸透。 李承泽跟烟雨楼之前下的判断,不说大相径庭,但也有些出入。 烟雨楼的信息当然不可能永远不出错。 烟雨楼也都是由人组成的,是个人就会有错误,你又不是神。 最令詹仲意外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却藏拙藏了十几年。 詹仲觉得先不说城府究竟如何,有这份心性就值得夸赞了。 詹仲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其实他年近七十了,比李建业还大,接手祈州近二十年。 他有一双老辣的眼睛,身为烟雨楼分楼楼主,夸张点说掌尽天下风媒。 詹仲见过无数年轻人,尽管他知道李承泽比同龄人要成熟,但能让詹仲见过面但无法摸透的。 李承泽是第一个。 这十八岁?! 詹仲很想吐槽。 不对,还有一个。 就坐在李承泽身边眼睛瞪得像铜铃,挺直腰板一言不发的吕布。 但吕布是因为詹仲不知他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划掉),师承何人。 吕布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 詹仲有了些猜测,但需要更准确的答案。 李承泽正襟危坐,面不改色问道:“詹楼主这是觉得我们兄弟三人会斗起来?” 詹仲嘴角微扬:“难道不会吗?” “那如果我要的话,詹楼主会给吗?” 詹仲断然摇头:“不会。” “那我就没有必要回答詹楼主了。” 詹仲哑然失笑:“无妨,殿下只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就好了。” 李承泽很是随意地答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纠葛,有利益纠葛的地方就是会让人身不由己。” 詹仲愣了一下,面露愕然之色。 茶室内安静了片刻,直到李承泽的声音再度响起。 “怎么样,我猜对了吗?” 詹仲有些感慨地点点头:“殿下答对了,而且答案比詹某想象中得要好太多。” “包括潜龙榜在内,最初烟雨楼也是想着将其做得绝对公正的,可惜这是痴心妄想。” 说到这里,詹仲叹了口气。 “太多的利益纠葛牵扯其中,让榜单早就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 “这世间没有真正的公平,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尽量的公平。” 李承泽微微颔首,这种事情太正常了。 “等会殿下离开之前,我会让人把北周潜藏在祈州的名单交于殿下。” 李承泽现在在詹仲这里,地位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 他原本就对李承泽和吕布挺感兴趣的。 经过和李承泽的一番交谈,更感兴趣了。 “詹某想冒昧提点殿下一句。” “詹楼主请说。” 詹仲抚着自己的美髯缓缓道: “潜藏在祈州的北周人分布甚广,殿下最好先行通知后多处一起行动,而且最好以最快速度行动。” “若是他们收到风声再潜藏起来,即便是烟雨楼想要确定他们藏在哪里也需要时间。” “若是错失时机,和殿下的赌注詹某也已完成,不会再帮殿下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