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你说的应当是此人罢。”黑衣少年眉头一挑,而后掌心黑气缭绕,一个黑色牢笼在掌中成形。 孟希言看去,那牢笼中,是一个迷你小人,样貌英俊,正是张旭的灵魂体。 此刻,张旭双眼闭盍,昏迷不醒,魂火已经微弱不堪,如风中烛火,摇摇欲坠。 “不错。”孟希言点头,淡漠平静的眸子中有了几分波动,看向黑衣少年。 张旭是谁? 这个问题自然不用回答,张旭,郡守府天才弟子,人族天骄,八十一丈心轮天才修士。 然而,世间的问题,若真的能够以绝对客观的角度去回答,那么便不会有那么多的庸人自扰了。 张旭,是人族天骄,也是他的朋友。 朋友二字有多重呢? 大概,就像一坛酒那么重吧,少年轻轻摇头。 一坛酒又有多重呢,孟希言不知道,但他知道,酿一坛酒,需要很久。 所以,当这个本来已经将很多情绪收敛的少年再次察觉到那个莽白毛的一丝魂火生机后,这件事就已经板上钉钉。 或许,这场拼命战斗得来的机会,千载难逢的让诡煞退让的机会,他可以用来要更多东西。 比如要回那部残篇源法《山鬼诀》,又或者要回那大神通《笑纳山河》 再不济那神通残卷《水火卷》也不是不可以。 或者他大可再贪心一点,要回那入微道意,杀戮还是绝望都行,再次一点,竹之道意也勉强可以接受。 孟希言相信,在这个关头,诡煞不会拒绝,也无法拒绝。 可自己是谁? 孟希言,毫无疑问。 再深一点呢? 人。 那再深一点呢。 张旭的朋友。 再深一点。 是自己。 从始至终,孟希言是自己,也只是自己。苏长离曾经这么说,后来,他也这么认为。 既然是自己,那么自己之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孟希言不知道,但他只是不想一个耀眼的灵魂就这么慢慢的消弭人间,亦或者,被诡煞炼成那数千鬼面中的一个。 这么个理由,便已经足够了。 所以,孟希言选择了这仅有一丝生机的张旭,哪怕只有一丝生机,魂火尚存在,那么这世间便有救治之法。 毕竟,他被死气侵蚀这么久,同样有人将他从生死关拉了回来。 大抵,这世间,并没有什么能不能,只有值不值。 “没想到他与你相识,此前我敬此人意志绝世,欲炼为千面主将,但你既要,便给你罢。” 黑衣少年也没犹豫,牢笼破碎,一股轻柔的力量将其托起,悬浮在孟希言眼前。 孟希言眼神示意,萧玉人会意,灵力涌动,孟希言周身一缕柔和的圣光轻柔地将张旭的魂体包裹。 最终,在圣光的包裹之下,张旭的灵魂体化作一个白金色蚕茧,飞入孟希言眉心,悬停在他识海一角。 “回了。”孟希言喃喃,圣光柔和,温养魂火。 张白毛,得归。 “好了,既然同意合作,那便来说一说各自能力吧。”黑衣少年一挥手,示意所有人坐上前来。 几人迟疑,看向孟希言。直到看到孟希言轻轻点头之后,几人才不怎么情愿地来到孟希言身旁坐下。 毕竟,这座天下,关于诡煞的凶名,传得实在是太久远了一些,太深刻了些。 让人提起这个名字,就不寒而栗。先前一次出手,也让他们深刻的认识到了天才与妖孽的差距。 差着四个字,便差了他们的一辈子,是一生也难以跨越的鸿沟。 萧玉人目光复杂地看向孟希言,心神已是一再被震撼。 这世间,能够与诡煞如此平起平坐,自然随意的同代之人,恐怕也只有这位素衣侯了吧。 不知不觉间,萧玉人看待孟希言的态度,一再改变。 流波山上,从试探与轻视到震骇惊叹,还有一丝丝颓废。 素心阁内,从略有不服到诚心诚意认可。 麓台之上,净世一剑,惊为天人。 殷荒,黑白争,复杂与落寞。 那个少年,在大道的路上,走得太快了,快到很快让人看不清身影。快到惊鸿一瞥间,便已经定格永远,只剩下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一刻,萧玉人蓦然想起那年在流波山上一战,少年曾笑言,败于他手没有什么可耻的,相反,那可能是他们一生最光耀的时刻。 那时候的萧玉人一行人心比天高,自然不肯认可这一句话,可如今当她回首再一看,那年之言,当真是一语成谶,正中眉心。 萧玉人回首一看夜乾几人,他们同样如此,肉眼可见的的复杂与落寞。 不过,很快萧玉人淡然一笑,都已经生死之际了,还想这么多干嘛? 几人来到孟希言身旁坐下,红妩鸾坐在萧玉人旁边,将她与孟希言隔开。 “有什么底牌,都说说吧。”孟希言环视了众人一眼,继而说道。 他很清楚,作为学院中已经算得上很优秀的弟子,没有什么底牌怎么会说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