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黑暗中,孟希言只感觉意识逐渐清晰,而后便是一道毛骨悚然都声音传来,让他汗毛炸立。 下意识的,他就要一拳递出。 忽地,他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一般,生生按下出拳的冲动。 倒也并非是他心性不足,实在是方才那声音太过毛骨悚然,又离他那么近,故而才让他差乎把持不住。 孟希言下意识抬头朝声源看去。这是一个宽敞的空间,想来应该是车具一类,而出声之人乃是一个笼罩在青纱之下的人影。 看不清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就其声音来说,想来不会太年轻。 猛地,他一愣,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感受到一股舒适之意传遍全身,而自己先前自残所造成的伤势竟已全然恢复。 很显然,对方出手了。 不论对方是怀着什么目的,都出手救下了他。这第一步,他赌对了。 看来,那几颗东西起了它应有的作用,用在了刀刃上。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铭记于心。” 孟希言身躯微弯,朝着青纱身影拱手一拜。 “我问,你答。” 青纱下的身影似乎并没有在意孟希言先前的无礼动作,只是淡淡的说道。 “是。” “你可曾修行?” “有过,但可惜还没有真正踏入修行门槛……” “那你可是进入了禁地深处?为何进入?又遇到了什么?” “是,晚辈乃散修出身,而迟迟不能踏入醒轮一。而春秋代序,白驹过隙,时不我待,故而想进入禁地中搏一搏。” “奈何实力低微,才堪堪进入深处便遇到一群奇怪黑蛇和诡异有嘴石头。” “仓促杀了几条后不敌便拼命逃了出来。” “可逃跑之际却又遇到一诡异打更人,只是看了他一眼,晚辈便被鬼气侵蚀……” “再之后,晚辈拼命逃跑,可城门近在咫尺,却终究差了一步……” 孟希言表情真挚无比,话语间真情流露,不似作假。 真挚的感情甚至令青纱内的人影微顿,而后言语变得颇有些玩味。 “你可知,没有官府允许,私自进入禁地,是要被活剐的。” “这……” 少年的身子微微颤抖,话语结巴,看得出来他有些惊惶。 “也罢。进都进去了,那你可愿意将功赎罪,带我们去你遇到此物之处?” “这个……” 孟希言内心稳住,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甚至身子还微微颤抖,好似恐惧什么似的。 青纱下,人影嘴角微微上扬,看此人反应,显然自己所料不错,对方必然是遇到了大凶之物。 “你且放心,我身边之人,自可保你安然无恙,你只需带路即可,其它交由我等来处理,如何?” “前辈折煞了,晚辈自无不从。” 孟希言应下,眼前之人,虽话语间表面上还是商量的问法,但语气之中,却是容不得他质疑半分。 或许该说,这是在和他宣布,而不是在和他商量。 “你且出帐外去罢,明日启程,便由你带路。” 孟希言拱手一拜后,便走出了马车,随意在阵法边找了一处坐下。 他静静的看着如墨的夜色,湛黑的眸子,如渊一般幽深。 ………… 车外之景,也是如孟希言预料中一般,是一队仙朝军队,约莫有百来人。 就他观察这些人之中,除了马车里那位,当以三人为首。 从那些军士的神色与动作中,不难看出那位披坚执锐的王将军便是此行的领队,而其他两人,身材高大,却并不显得臃肿,显然皆为副将之流。 此时石壕镇已然被夜幕笼罩,各种鬼煞与诡异开始滋生。 许是生人较多,今夜的鬼煞之流较往日起码多上了三倍不止。 而此刻的众人,全都被笼罩在一个幽蓝色法阵之内,围着一堆堆火堆而坐,时不时有人烤肉。 幽蓝色法阵看似只有薄薄的一层,却将那些虎视眈眈的众鬼拦在镇外。 而阵法内之人显然对此习以为常,并没有多少忧虑与顾忌,面色淡然,全然不在乎阵外的鬼物。 然而,孟希言却是有些不安,那诡异的打更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他虽然不知对方为何没有对自己动手,可眼前这些人就说不准了。 他能察觉到自身并不简单,不然为何独独在怨潮中活了下来? 先前打更人一直忌惮无比,迟迟没有动手,足以证明他的不同寻常。 倒不是他担心这些人的安危,只是若这些人也死了,自己去往齐江郡的行程就得往后推两三载。 在这个妖邪遍地的世界,活过两三载并不容易。 而这些人利用他寻找禁地,他又何尝不是利用他们呢。 互惠互利罢了,他需要体现出足够的价值,足够让他们带上他,带他离开此处。 恍惚之间,孟希言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一人。 “哈哈哈,孟小兄弟倒是胆大,命也够硬。” “李大哥说笑了,小弟也只是身不由己罢了。资质低下,不得不走非常之路。” 孟希言内心幽静,表面不动声色。这位李大哥,便是那副将之一。 此刻前来,显然是想问些话,得出些有用的消息。 “李大哥,这阵法便是你们一路上用来抵挡鬼煞之物?” “哈哈哈,不错,此乃军师所炼制的阵盘,为三阶顶级阵法,名曰大兰幽星阵。” 壮硕汉子豪迈一笑,并不吝啬于为少年介绍。 毕竟是军伍出身,性格终究是要直爽一些,不喜那些弯弯绕绕。 “三阶顶级!那岂不是可以轻易抵挡住心相境的修士的攻击?” 孟希言惊呼,眸眼中满是光芒,就如同一个初见世间的小孩一般。 “哈哈哈,的确如此。” “孟小弟啊,你进去过禁地深处?” “呃……侥幸……” 孟希言挠了挠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见到了什么?” “哦…原来李大哥是想知道这个啊。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见到了一个打更人。” “一个满脸是血……没有眼珠的……打更人……” “喏,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