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堪说(1 / 1)

二月的春风轻轻吹拂,仿佛带来了春天的气息,寒意渐渐消散。
这段时间以来,师杭的生活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一方面,她感到舒心和满足。孟开平与她之间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状态,失踪和争吵并没有让他们变得陌生,反而更加亲密。男人每天早早出门,很晚才回来,但白天的时候,他不再严格限制师杭的行动范围,允许她在府邸内自由漫步。即使外出,只要事先告知他并带好一队护卫,连最繁华热闹的市区都可以去。无论军务多么繁忙,孟开平总是会在夜晚回到她身边,与她共度时光,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无所不谈。
至于揪心之处,便是与令宜相关的事情了。这个丫头看似大大咧咧,无忧无虑,但实际上心思细腻且深沉,同时又非常仗义,喜欢保护弱小。当师杭被人掳走后,她吓得魂不守舍,整日担心不已。只要一天没有师杭的消息,她就会因为内疚而无法进食。甚至听闻她在母亲的灵堂前守候时,几乎要随母而去。在头七下葬的那天,就连齐文道都险些拉不住她。当铲子一片片地掩埋土壤时,她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哭也不闹,异常安静。然而,当土封到一半时,她突然挣扎着跳下坑,显然已经失去了生存的意愿。
这些事情都是青云告诉她的,由于她的失踪引起了如此大的混乱,不仅孟开平,就连于蝉也不敢见她。屋内连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师杭无法推脱,只能收下这个丫头作为陪伴。鉴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孟开平还特意派人对她进行了全面调查。幸运的是,她是从应天跟随而来,曾经在黄娆府上工作,背景相对清楚。
师杭去年才失去了双亲,听了令宜的事自是感同身受,万分怜惜。可在怜惜之余,她还是难免觉得令宜有些反常。她这样闹,似是全然不管不顾,连她爹爹沉周成的劝也听不得了。
“正是呢,姑娘所虑不错。”青云闻言叹了口气,同师杭解释道:“沉姑娘想不开,大半是为了亲娘,可余下却与沉将军有关。”
“沉将军膝下就令宜一个女儿,平日里千依百顺捧在手心里一般,父女两人何以在这个关节眼上有了嫌隙?”师杭略略思量一番,旋即讶然道:“难不成是,沉将军要续弦?”
青云没想到她聪颖至此一猜便中,当下不禁连连颔首,忍不住赞道:“姑娘真是慧质兰心!其实说到底,这桩事也怪不得沉将军,沉夫人去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此——战场上刀枪无眼,武将比不得文官,倘若三五年这般长久地守下去,只怕……”
怕什么?怕无子承嗣?
师杭闻言心中难免不快,可对于令宜的至亲,她也说不出太过鄙夷难听的重话,只冷笑道:“倘若是沉将军先去,沉夫人必会为他守节半生,换作他自个儿却连一年半载都等不得了,如此也算是白头夫妻?可知这世间的婚书上头写的全是昏话!骗的都是姑娘家的痴心罢了!”
青云听后也是无奈叹息,师杭说的确实没错,男人总是这样薄情寡义,亏得沉夫人还对他一片深情。但他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叹气。
师杭越想越气,沉将军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发妻呢?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如今夫人刚刚去世不久,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娶。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脆弱吗?还是说,男人的心永远都是向着新人的?
想到这里,师杭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她也曾有过一段美好的恋情,但最终却以悲剧收场。那时的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却不想对方只是玩玩而已,最后无情地抛弃了她。从那以后,师杭再也不相信爱情,她觉得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自私和虚伪。
现在看到沉将军的所作所为,更是让她坚信了这个想法。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被男人欺骗,要学会保护自己,不再轻易付出真心。而沉将军,就让他去吧,反正与她无关。
“什么婚书?”
这厢,恰好赶上孟开平巡完营回来,一进门便瞧见她神情郁郁眉头不展的,便知她又是刚探望过令宜,于是缓下声气问道:“谁又骗了谁的痴心?”
师杭见她来,倒似见了与沉周成狼狈为奸者,气闷着撇开头不答他。青云忙起身行礼道:“将军,奴婢正和姑娘……啊,夫人!方才正和夫人说起沉姑娘的病呢。”
从上月起,孟开平便不再许旁人称呼师杭为“姑娘”,只准称“夫人”。如今上上下下的人都只认师杭这一位元帅夫人,只差个正礼了。
青云是个十分机灵有眼色的姑娘,不愿师杭因别事同孟开平起争执,可师杭总有些固执坚持,她背对着孟开平自顾自开了首饰匣子,在里头挑挑拣拣起来。
“你都送过她琉璃耳坠子了。”孟开平一见她此举便知她如何想,赶忙上前几步,从后头搂住她的肩:“别费心了,你总变着花样送吃食去,回回又记挂着避开沐恩,我不忍见你如此。你与令宜相识虽晚,可待她的心却胜过万千,任谁看了不动容?令宜有你这样的闺友是她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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