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倦同她对视,两人僵持半晌,林山倦点了点头,把筷子摆好,又把里头的菜一样一样拿出来,慢悠悠说: “我到底是娶了你,要为你的健康负责。不管在我之前有谁辜负了你,但我不会,也不希望你消遣自己的身体。” 她抬眼看着祁照眠:“天大的事儿,先吃饭再说。你心情不好我就先出去了。” 祁照眠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有心软,又好像无感。 她很久以前是渴望关心的,可是很久很久过去,她的渴望早就渴死了,现在林山倦递过来的这杯名为关怀的水,似乎也来得晚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喝。 “收拾起这些,本宫不在书房用膳。” 她说完这句话起身离开,林山倦瞧瞧她的背影,再瞧瞧饭,长出一口气。 幸好没叫人把我架出去给几十大板!虽然她看着从容,但是她是真的慌! 晓儿也迅速进来收拾,帮林山倦拿着食盒一同回到朝曦堂用膳。 筷子采纳起来,就有一小厮来报: “殿下,外头来了一个人,说是纪太师府上的管家,来送请柬。” 祁照眠思索几秒,“叫他去流光殿候着。” 小厮依言退下。 林山倦仍在埋头苦吃,祁照眠瞄她一眼:“你可知纪太师送的请柬是请谁的?” 林山倦快速咀嚼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才说了自己的猜测:“他今天下朝拦住我,说照惯例要设宴为我庆贺当了官,兴许就是这件事。” 祁照眠眸光掠过一丝冷意——这个纪士寒倒是把这些事安排得周全,借此笼络人心,也怪不得朝中多数人支持他,都吃过他一口饭一杯酒,自然在一些小事上偏向他。 不过林山倦…… 她看着她,问:“纪太师看重你,是你的福气,还需挑两样礼物带去。” 林山倦没听出她在说反话,抬起头看看她:“可别了,你看重我才是我的福气,那么个老头,别说看重了,看我一眼我都做噩梦。” 她把人家贬低成这样,祁照眠心情轻快些许,嘴上仍在试探:“天下有多少人想得他看重,你可不要错失良机。” 林山倦不爱听这些:“那是天下人多少人的事,我不属于那些人。” 祁照眠眉梢微扬:“那你属于谁?” 林山倦一句“我属于你”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这句话有歧义,因此迅速刹车。 “我属于不快点吃饭就容易饿坏的那类人,公主殿下,用膳吧。” 她七拐八拐地话题叫祁照眠捉摸不定,只好作罢,两人吃过晚饭一同去流光殿见了那个送请柬的管家。 管家站在殿门外,人虽然在外头,那双眼睛却一直贼眉鼠眼往屋子里飘,尤其看见祁照眠来了之后,偷瞄得更加频繁了。 林山倦对这种贼眉鼠眼的行为十分厌恶,祁照眠也注意到这人不怀好意,想把他发落了,忽然想起那天林山倦因为自己责骂下人怒气冲冲。 她或许也见不得自己“草菅人命”。 罢了,今日托她的福用了晚膳,卖个人情给她也不是不可。 她这样想着,来人把请柬从怀里取出来呈上。 “林司,这是我们老爷差我送来的。” 晓儿刚要走过去接过,林山倦出声打断,“出去,重新走进来。” 那人一愣,抬起头满脸疑惑:“什么?” 林山倦随手给祁照眠倒了杯茶,重复:“我说,出去重新进来。” 那人面上有些怒气,但还是出去又重新进来了。 “林司这是何意,小的虽然是个管家,却也是太师府的下人!” 你打狗也得看看我是谁府上的狗! 林山倦冷哼一声:“你是什么语气跟我说话?区区一个管家,你嚣张什么?” 管家心里不服,觉得自己依仗纪士寒,仍旧梗着脖子:“小人天性如此,望林司不要见怪。” 林山倦被他蠢笑了:“骨头真硬。你觉得,纪太师会因为你,和我这个正三品的清政司御察使闹出什么不愉快?白恕,把他拖下去填井。” 她少有地露出锋芒,祁照眠有些许惊讶,不禁多看她一眼。 那人侧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温润,语气漫不经心,眼神却似有杀气,定定地瞧着管家。 白恕已经撸起袖子要过来。 管家吓得立刻跪下去,“小的恭恭敬敬,自以为礼数周全,并未冒犯林司,林司为何打算要了小人的命!” 林山倦轻哼:“你进门就先探查我这屋子,怎么,有你感兴趣的?还是说纪太师府上连管家都这么不懂规矩要人教?” 那人意欲争辩,林山倦又开了口,声音比刚才更冷。 “再者,长公主殿下还坐在这儿,是你能随意打量的?” 那人彻底闭了口,不断地以头抢地,“小人知错!御察使大人饶了小人一命!” 林山倦早就注意到祁照眠厌恶的眼神,一开始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像之前一样把这人处理了。 不过这转念一想,本来她和纪士寒的关系就紧张,来送信的还是个管家,轻了重了都难办。 好好好,金主为难之际,就是我挺身而出之时,什么也别说了! “公主还是赐死吧,我看这个人也太不守规矩了,不死一死很难长记性啊!” 这话把管家吓得,哆嗦得更厉害了。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求殿下开恩!” 台阶砌足了,祁照眠垂眸睨着管家:“扔出去。” 白恕二话不说扛起人就往外走,几个兵士也一同帮忙,把管家扔在门口。 管家摔得屁股生疼,也不敢再放肆了,连滚带爬往回跑,生怕公主反悔把他捉回去填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