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信鸽落在公主府和阳殿的窗棱上。 熹和从腿上取下纸条,细细展开,粗略一扫,便瞧见满是些告状的话。 [黄月果然偷了银票,且拿钱青楼逍遥,为舞姬一掷千金。] [黄月对殿下不敬,与同行男子深夜议论殿下,该死!] 熹和靠在椅中反复看了两遍,直皱眉,心道那人感觉也不像是这么……行为不检的女子,难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不成? 她正想着是不是让月留先回来,另一只鸽子也扑棱棱落下。 接连传送消息,想来必然是急事。 熹和展开,读罢唇角一勾——竟然是那批失踪的官盐有着落了? 想不到这两人误打误撞,竟然还真叫他们碰上件大事。 密信上写黄月欲独闯雄风寨,这信鸽飞到这儿也要三天,也就是说黄月最起码已经在雄风寨潜伏三天了。 只带一人就敢深入狼穴,要么她胸有成竹,要么就是另有他图,只是不知细节,暂时无法判断,因此也暂时不能决定是否叫徐将军去接。 好在月留的第三封信下午就到了,信中简略叙述了经过。 怡红院夺走密信、连夜离开架梁城、半路伏击衙役、扮成衙役进入雄风村。 熹和读罢就懂了这人的计策,不觉有几分意外——她果真不是个普通人,如此缜密的心思,大胆的行径,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胆识。 既然如此,倒真不妨去接接她。 “来人,传徐将军。” - 林山倦两人在雄风寨的日子可谓十分滋润,一天到晚就是三个项目:吃饭睡觉听小曲儿。 她已经打听过,从京城到这儿来,最快也要一个月。 如果那个王县令真派人去要新的密信,那一来一回也要两个月。 虽然在这儿住两个月也怪舒服的,但难免时间久了容易节外生枝,因此恐怕还得想些别的主意,尽快把那些盐先想办法骗出来。 不然架梁城的县令如果再派人来,那她和白恕也就当场露馅了。 却不承想,她才有这个念头,机会真就送上门了! 一日清晨,白恕飞速从外头跑回来: “老大!不得了了!这帮家伙抓了个女人,说是已经在外头转了好些日子了,是个细作!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细作? 林山倦一愣,心想着可能是王县令那边又派来人了? “先别去,如果咱们显得太积极的话,难免引人怀疑,最好有个什么正当理由才行……” 白恕一点头,两人坐在屋里试图想出一个好借口来,又巧一个跑腿的来敲门: “陈大人,张大人,我们老大抓了个女奸细,让我来请你们去看看,是不是抢走信件的女贼。” 正可谓瞌睡送枕头,两人相视一笑,当即一拍手起身就走,这下就算走得着急点儿也有借口了—— 抓住偷信女贼了,还不赶紧去? 三人火急火燎冲到正堂,恰好当初在山下将他们拦下的赵彪正在对那个女人淫秽打量。 林山倦忙怼了下白恕暗示他制止,实在是这种下头男叫人看了真是有想暴揍一顿的冲动,她怕自己忍不住。 “赵兄!”白恕赶忙叫住他,听到声音,月留也回过头看了一眼,瞧着这两人已经完全和山匪打成一片的模样,已经惊讶得麻了。 这个黄月,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混迹青楼不说,还能和山匪称兄道弟! 她在外边等了一个月了,这两人进去就没了动静,她怀疑是他们身份识破被抓。 为了不耽搁大事,她也露了些马脚故意被擒,打算趁此机会潜入雄风寨好生查探一番。 大半个月前她已经接到了熹和来信,说是派了徐将军来接应,想必这几天也就到了,到时候里应外合,这小小雄风寨也困不住她。 可现在这两人不但好端端站在这儿,还成贼人一伙了,可见她还是低估了这个黄月。 赵彪几步走过来:“大哥也正过来,你们先认认,这女的是不是偷信的人?” 白恕故作慎重地绕到月留正面。 林山倦打量一眼,她确定自己并未见过这个人,但鬼鬼祟祟在雄风寨门口转悠的,肯定也是盯上盐了,想必不是什么好人。 她正犹豫要不要暗示白恕指认说是,就见月留暗示意味极强地冲她微微颔首。 ? “张兄,到底是不是?” 林山倦隐晦点头,白恕表演欲直接被激发,“啪”地一拍大腿,义愤填膺: “你这女贼还真敢来,多亏龚大哥心思缜密,把你给抓住了!快说!密信在哪儿!” 龚寨主跑过来也正好听见这段,被夸得高兴,加上逮住的人真的是偷信女贼,更高兴了。 早一天找到密信就能早一天去运盐,这可是发大财的事儿,谁还能不积极? “张老弟!此人就是那个女贼?”他边跑边喊。 白恕回头抱拳:“正是,龚大哥,我看的真真切切,就是她没错!” 林山倦保持着哑巴人设呜呜啊啊,把月留搞得满腹狐疑。 咋还一个月不见哑巴了??? 既然你想让我指认,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打什么小算盘。 龚寨主上下打量她一番,月留气质清冷,一言不发。 “小美人儿,你若是痛快说出来,我还能给你个痛快死法。如若不然……” 月留不为所动,仍是闭口不言。 白恕见状适时提醒,把龚寨主拉到一边: “龚大哥,我看此贼想必是贵人的敌人,像是个硬骨头,若是逼急了搞不好自尽,不如交给我们哥俩,我们审犯人的手段,可多着呢!” 不得不说,他狰狞起来,这表情也是真狰狞。 林山倦没脸看,转向一边。 龚寨主一听就答应了——衙役审犯人,这不正是专业对口了么!何况这俩人绝对没有假,都跟我这儿住一个月了,天天跟我喝酒听曲儿,交给他们再放心不过了! “好!就依张老弟所言!把这女人送到张老弟房中,还有那些刑具,也都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