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道:“您知道,青城染厂吗?” “知道,是海城的染厂。对了,你现在不是就在海城吗,青城染厂怎么了?” 沈淮道:“我想问您一下,您知道不知道,像是这样一个染厂,一年大概有多少利润。” 那边想了一下。 “青城染厂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老染厂了。我估摸着,一年利润怎么也有三十来万。” 众人看了一下账本,纷纷点头。 果然是行业里的老前辈,估摸的很准。 沈淮道:“会有多少偏差吗?” “两三万吧,不会太多,别的行业我不敢说,染厂我干了一辈子,错不了。” 肖老爷子道:“你找他们染厂有事儿吗?我虽然不认识他们的东家,但是,我认识他们家账房。” 沈淮道:“他们厂,还有个管事。” “对,管事我也认识。” “那您觉得这两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人品,性格,老实不老实?” 肖老爷子沉吟了一下:“正常人吧,做生意的人,你懂得,哈哈。” 肖老爷子可以说是非常含蓄了。 沈淮明白了,谢过之后,挂了电话。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太明白沈淮这个电话打的意义何在。想确定一下人品,来判断他们俩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吗? 沈淮笑了一下,沉下脸,让管事和账房进来说话。 两人进来了,总感觉沈淮现在的状态和刚才不太一样,好像没刚才那么和气了。 两人站在面前,自觉的就把自己带入了嫌疑人要被审判的位置。 沈淮将账本丢在桌上。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明白他要干什么。 “沈探长。”账房道:“我管账这些年,可是兢兢业业,老老实实,从没贪过一块钱啊。当然东家对我也很大方,我很知足了。” “对对对。” 管事也连声附和,两人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 沈淮淡淡道:“我没说你们俩贪了钱,恰恰相反,你们俩很老实,收入有多少,报账多少,没动什么手脚。” 管事和账房都松了一口气。 也更加不明白了,既然如此,沈淮这沉着脸,是什么意思。 沈淮敲了敲桌子:“老实交代吧,除了不管事的东家刘宋,你们这染厂,还向谁交代,还有谁查账?” 两人都愣了一下。 沈淮冷笑了一声。 “因为你们的账,太明白,太干净了。”沈淮道:“如果只有一个从不管账的东家,你们俩管着染厂,这么多年没人查账,能这么干净,这么明白?” 原来沈淮是这个意思。 东家半点不操心,账房和管事是这厂里实质上的东家,这些年都老老实实,半点手脚都没有,这就很难叫人相信。 不是说这世上的人都是奸诈爱钱,不守信用之人。但是这两人,显然没有那么高规格的人品。 没有人品,又如此严格,必定有人压制。 两人的脸都有点白了。 “说吧。”沈淮道:“这个厂子的东家是刘宋,但真正管理查账的人,是谁?” 两个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都不说话。 “不说?”沈淮道:“不能说?看样子,见不得人啊,这厂子,是有什么问题吗?这管账的人,该不会身份有什么问题吧?” 两人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问题。”管事忙道:“沈探长,我们清清白白,一分钱的税都没有少过,每一个检查都合格。” 但这只能代表,上面的那个人管的严。 那个,更不可能是刘宋了。 沈淮道:“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刘宋失踪了,是被人掳走的。这其中还牵扯到了命案,你们若是不配合,下一个被害的可能就是他。如果东家被害了,你们这个专门为东家赚钱的厂子,还能开的下去吗?” 一听刘宋失踪了,两人都惊讶的啊了一声。 “快说。”沈淮道:“要是不说,就跟我回巡捕房说。” 在海城,没有一个人可以真的与世隔绝的活着。 刘宋看似与世隔绝,是因为有人给他兜底。不管是钱,还是生活需要的各种物资。所以他才能安安静静的在柳树村住着。 管事和账房在确认了沈淮真的没开玩笑,刘宋真的失踪了之后,也开始慌了。 最终,管事说:“我想打个电话。” “可以。”沈淮道:“但是我要知道你打给谁,就在这里打。” 管事不太乐意,但是巡捕办案,也不是跟你商量,不是你乐意不乐意的。 要么在这里打,要么,回巡捕房打,就是二选一的事情。 管事和账房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只好写下了电话号码。 “这就是管账的人。”账房说:“姓齐,我们厂子的账,都是他在管,管的很明白仔细,清清楚楚的。他对我们很大方,但是不能糊弄。” 沈淮脑子转了转,海城有姓齐的大户吗? 他看向朗嘉誉,连连摇头。 没有,这姓齐的,不是海城的大户,应该只是个工作人员,并非幕后真正的老板。 账房说:“每次我们有时候要联系东家,都是打这个电话的,然后一般是约出去见面。有时候,齐先生也会过来。” 毕竟只是个生意,不是什么地下接头,对方也还是给染厂留了电话,要是真一个电话没留,每年过来查账,拿走现金,这人还真不好查。 沈淮看了看电话,却不让账房打了。 他先拨去了电话局。 “我是巡捕房的沈淮,给我查一个电话号码,是什么地方的。” 账房和管事的脸色难看的要命,他们大概觉得,自己稳定幸福的好日子,差不多到头了。 可是,如果不说,被沈淮抓进巡捕房,那好日子也到头了啊。 好日子,终归是要到头的。 那边说了之后,沈淮的脸色就很奇怪了。 “好的,谢谢。”沈淮挂了电话。 “怎么了?”白嘉月忍不住道:“这是谁家的电话?” 看起来是个熟悉的人。 沈淮道:“我们过去看看,回去的路上说。” 竟然是不好说的,这么神奇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