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每一个病人都是可怜的。 医生的每一句话都是圣旨,医生说什么,一定有道理,不能反驳。 病房里,就剩下武顺美一个人了。 武顺美睡也睡不着,醒也没精神,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一天的差了,有些焦急,可是又无能为力。 因为是嫌疑人,沈淮让医院将她们安排在角落的病房里,门口,还有探员看守。 武顺美听见,有护士推着车靠近了。 探员拦住护士:“干什么的?” “发药。”护士说:“量体温,例行检查。” 探员检查了一下推车上的东西,放行了。 护士推着车,进了隔壁的病房。不一会儿,出来了,开门进来。 护士戴着口罩,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她推车到了床边,一边从车上拿药,一边低声道:“二公子叫我来的。” 武顺美猛地睁大了眼睛。 林家的二公子,就是林啸。 护士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说:“今天晚上八点,医院左边后门口,他来接你。巡捕房已经怀疑了,必须要走了。” 护士说完,不和武顺美对视,一本正经的继续手里的工作,然后就离开了。 从头到尾,武顺美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呼吸心跳都变了。 初秋,日短夜长,天气不好的时候,六点多天就开始黑了。 八点,天已经黑透了。 医院里有光,但到了晚上也不是灯火通明。 病人也需要关灯休息的。 房间里昏暗的,走廊里,也是昏暗的。 病房的墙上有个钟,武顺美一直盯着看,时间一点点向前,她不由的有些焦躁。 门口一直守着巡捕房的人,马上就八点了,她该想个什么理由脱身呢。 七点五十五,就在她想不顾一切出去试试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响。 似乎是在医院范围内的声音。 “怎么回事?”外面的探员站了起来。 “不知道。”另一个说:“过去看看。” 然后两个人就走了。 虽然两个姑娘是嫌疑人,但是没有多少杀伤力,看守不算严格,病房一直也只是掩上,没有上锁。 武顺美大喜,连忙爬了起来。 她从门缝看出去,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心里大喜,连忙开门溜了出去。 武顺美之前来过这医院,虽然不是很熟悉,但一楼左手后门还是能找一找的。 出乎意料的,特别好找。 八点,医院已经过了探视时间,病人也都休息了。 白班的医生护士都下班了,夜班值班通常在办公室或者护士站,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巡视一次。 现在没到巡视的时间,住院部空荡荡的。 武顺美提心吊胆走到一楼,看见了后门,后门口有一个小平台,果然站着一个人,她仔细一看,穿着的正是林啸的衣服。 这一刻,武顺美心里的感情爆发出来。 激动,紧张,高兴,劫后余生。 武顺美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了林啸。 “二少爷,我没看错你。”武顺美将脸贴在林啸背后:“你真的来接我了,你没骗我,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会抛弃我呢。” 林啸没说话,转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拽着人便往前走。 武顺美也没多想,赶紧跟上。 逃跑当然要全副武装,林啸裹得也挺严实,又是帽子又是围巾又是墨镜,几乎都看不见什么脸。 但是他身上有武顺美熟悉的香水味道,让她安心。 医院后门外,停着一辆车。 车上有司机,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人,正探头探脑的往后看。 一见有人从医院里出来了,他立刻探身打开了门。 林啸扶了武顺美一把让她上车,然后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关上了门。 武顺美愣了一下。 车已经启动,开了出去。 武顺美呆住了。 坐在一旁的男人是不认识,一边从座位下面拿出一捆绳子,一边对前面的司机道:“快,去江边。” 武顺美彻底毛了。 “你们是什么人?”武顺美惊叫道:“二少爷为什么不上车?” “你可真天真。”男人冷笑道:“二少爷现在自身难保,跑路还能带着你吗?你不过是个棋子,还是个不人不鬼的棋子。明天,不,一会儿,就是个死棋子了。” 武顺美不愿意相信林啸是这样的人,可眼前这场景,却叫她不得不相信。 “你们放开我。” 武顺美在车上挣扎:“我为二公子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不能这么对我。他不要我了,让他当面跟我说清楚……” “有什么可说的。”男人虽然力气大,但是在车上抓一个疯狂挣扎的人也挺费劲,一边抓,一边喘着气道:“你虽然蠢,但是知道的太多,只有死人,才是能保守秘密的。” 车上的空间太小,一个人拼命挣扎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制服的。 虽然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可一辆车迎面开来。 武顺美一见,立刻高声喊道:“救命,救命!” 男人脸色一变,立刻去捂住她的嘴。 但夜里安静,这一声喊,对面还是听见了。 车里传来女子救命的声音,这显然是绑架啊。 对面的车立刻转了方向盘,一副要拦住这辆车的意思。 车上的男人骂了一句什么,然后说:“走。” 说完,司机一个急刹,两个男人竟然就这么跳下车跑了。 武顺美愣了一下,连忙拽开车门,跑了出去。 她身体太弱,紧张又害怕,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对面的车也停了下来,下来一个男人大步走过来。 是个陌生人,他看了看已经跑进巷子里的人,还是决定先救人,男人问:“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替你喊警察?” “巡捕房,请送我去巡捕房。”武顺美惊叫道:“有人要杀我!我要报案。” 男人十分好心,点了点头,将她扶上自己的车,开向巡捕房。 巡捕房里,大家都在。 林啸也在。 他下午被带进了巡捕房,什么都不承认,已经在审讯室里沉默的坐了半天了。 奇怪的是,除了开始的时候,沈淮问了几句之外,就再没有人问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