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柿对哥谭没什么好印象,因为达米安告诉过她,哥谭的犯罪率奇高。
他翻阅过警局档案,哥谭几乎一半人都存在过犯罪行为。
花柿觉得他在吹牛。
达米安也就跟她一样大,她还不知道警局朝哪开,达米安怎么可能看得到警局档案呢?
但是善良的花柿没有揭穿达米安的谎言。男孩子是世界上最在乎面子的生物,要是他恼羞成怒后不帮自己做日常怎么办?
不知道怎么接话的她只好祭出万能公式“是是是”、“对对对”、“这都知道?你好厉害啊!”
往往她这么夸奖之后,达米安都会假装不在意地接下她的赞美,然后更加卖力地帮她打游戏。
花柿觉得这样也不错,反正隔着网线,达米安听不出她的敷衍。
随随便便夸两句就能得到一个免费代练,真的很划算。
但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她看着站在机舱最前方的三个端着枪的男人,觉得达米安似乎没有说错,哥谭的犯罪率真的非常、非常高。
广播里小姐姐甜美的声音刚刚播报完飞机已经到达哥谭领空,三个蒙面男人就窜了出来,举着枪威胁他们把钱交出来,不然就不让飞机降落,还要开枪射杀他们。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花柿还没来得及体会到害怕。她懵逼地看着劫匪手中的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哇,真枪诶,好酷。
动画片里说,子弹打中人之后会流很多血,那应该比水枪痛多了吧?
可惜飞机上不能发讯息,不然她真的很想拍个照片发给达米安,分享一下她第一次遇到劫机的心情。
但是不行,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达米安分手,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频繁地跟他聊天。
她就要去哥谭定居,要是被她的妈妈花书静女士发现她早恋,一定会拿戒尺狠狠打她的屁股。
而且她肯定也不会放过达米安,他们会一起住在病房里被护士姐姐们扒裤子抹药。
要面子的达米安说不定会一气之下把她的游戏账号注销掉。
绝对不行!
天马行空地想了一大串,花柿终于融入到紧张的氛围中。
三个劫匪分工明确,两人端着枪站在最前面观察下面的乘客,剩下一人则进入走道,挨个威胁乘客让他们把钱全部拿出来。
他用枪顶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脑袋大声说着什么,口音太重了,花柿没有听懂。只见那个中年男人哆哆嗦嗦地掏向上衣内袋,刚要从里面拿出什么,劫匪就用握把用力击打男人的头部。
“啊!”
男人的头立刻破了个口子,鲜血缓缓流出。
他痛叫一声弓起身体,但是劫匪却没有放过他,暴行还在继续,中年男人被打得躺倒在地,失去了站起来的可能性,劫匪这才意犹未尽地停手。
他一把拉开男人的外套,只见内侧口袋里鼓鼓囊囊塞着的东西并不是武器,而是一只装满纸币和证件的钱包。
他似乎是不屑地哼笑了一声,抢过钱包反手扔进了一个黑色布袋中。
“所有人,把手举起来!你们只要告诉我钱在哪,我自己会拿。要是谁胆敢反抗,那就会是这个下场。”
他用脚踢踢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男人痛苦的呻|吟声在安静的机舱内回响,乘客们纷纷把手举过头顶,露出害怕的表情。
花柿懵逼地看着周围的人,学着大家的样子把手举过头顶,心底缓缓感受到了害怕。
“妈妈,妈妈。”
她小声呼唤着坐在窗口的妈妈,但是她在坐上座位后立刻吃了一粒褪黑素??她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
距离妈妈醒来应该还有两个小时,原本在她醒来后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给她们做下机准备,不过现在的情况好像非常糟糕,她没有把握可以叫醒妈妈,也不知道睡着的妈妈会遇到怎样的危险。
劫匪们也会像对待那个中年男人一样对待她们吗?
好在她知道妈妈的钱包放在哪里,如果她乖乖配合,把钱都交出来,他应该就不会打她们了吧?
花柿她们坐在机舱倒数第三排的靠窗位置,劫匪一个一个收过来要花很长时间,她的手都举累了。
她悄悄把手腕搭在前排座椅靠背上,酸痛的肩膀这才好受了一些。
坐在她右边的女人害怕地颤抖着,把她的孩子紧紧抱在胸前,嘴唇翕动,似乎在祈祷自己可以平安度过这场劫难。
花柿不由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小婴儿,小婴儿的脸颊被女人丰满的胸部挤成一个皱起的包子,但他似乎也察觉到现在不是哭闹的时候,仅仅是转动着大眼睛看向周围,非常安静。
花柿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妈妈的钱包放在衣服内侧的口袋里,而口袋的位置刚好在胸口。
她虽然年纪还小,对这些事情一知半解,但是妈妈告诉过她,不可以让男孩子摸她的身体。那么同样的,男人也不能摸妈妈的身体。
她悄悄探出头,发现最前面的两名劫匪的注意力不在这边,而那个在走道里收钱包的劫匪也在忙他的事。她立刻放下举起的双手,探向妈妈的口袋里把钱包摸了出来。
“喂!那边的!把手举起来!”
劫匪的暴喝声响起,花柿被吓得抖了一下,差点把钱包掉地上。
她听出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她的行动已经暴露,只能缩着身体快速打开钱包,把各种卡片一股脑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刚做完这些,坐在她右边的女人就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她猛地回头,就看到那个原本在收钱包的劫匪已经站在她们这排座椅的走道位置,此刻正举枪瞄准女人的头部,示意她离开座位。
女人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临走前略显担忧地看了花柿一眼,但她最终只能无奈地抱紧怀中婴儿,快速离开这里。
“小鬼,你在耍什么花招?手里拿的什么?交出来!”
黑洞洞的枪口带给花柿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受,她咽了咽口水,强撑着举起手,把钱包递给劫匪。
“这是我们身上所有的钱,全都给你,可以不要伤害我们吗?”
女孩湿润又黑亮的眼眸直直望向黑面具的男人,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华国特有的口音,有些奇特的搞笑和可爱。
劫匪顿了一下,回头对他的同伴们做了个手势,原本发现这里的异常后打算前来查看的两名劫匪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女孩,别以为你可以用可爱的小脸逃过一劫,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在我这可不起作用。”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收起枪,饶有兴致地接过钱包打开查看。
“怎么只有这么点?刚刚是不是偷偷藏起来了?真是个坏孩子。”
他把枪口戳上花柿的脑门,冰冷地诱哄:“来吧,把钱都拿出来,我知道你有。”
花柿的手心在冒汗,她没有藏钱,但是她口袋里确实有一些钢?,那是妈妈留给她买冰棍的。
这个劫匪太糟糕了,他居然抢小孩零花钱。
形式比人强,她掏掏口袋,把几张纸币和钢?一股脑塞给男人。
男人看着手心里的零钱,顿住了。
美元与人民币的汇率为1:7,他手心里这一把加起来还不足五美元。
“……这可真是一笔巨款。”
花柿:可不是吗?她都能买15支冰棍了!15支!
心里很愤怒,但是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花柿幽怨地看着劫匪,略微抿起嘴唇。
劫匪当然没有放过这笔“巨款”,他随手把钢?和纸币都扔进黑色布袋里。
意识到跟这个小女孩聊天纯属浪费时间,他一把拉开花柿,扬声对睡在窗口的女人大吼,“你!给我醒醒!把钱交出来!”
回答他的是花书静均匀的呼吸声。
花柿见劫匪表情不对,赶紧说:“妈妈吃了药,不到时间不会醒的,这就是我们身上所有的钱了。”
但是男人没有管花柿在说什么,他看起来一副尊严受到挑衅的样子,气急败坏地往这片狭小的区域内闯。
花柿急得团团转,眼看劫匪的手就要攥住妈妈的衣领,她突然想到达米安曾经对他说过,哥谭的罪犯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犯罪崇拜。
意思是犯的罪行越大越能得到罪犯们的尊重。
花柿想到村里和镇上居民谴责妈妈的话语,突然鼓足勇气大声喊道:“别伤害我妈妈,我妈妈特别坏,她是个无证医生!”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花柿也有点愣住,不明白这些人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还不够坏吗?
她试探着补充道:“她不仅跟医院抢生意,还恶意降价破坏市场。她给患者吃三无自配药,家属上门讨公道还会被她暴打,她简直是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
劫匪似乎真的被她的话镇住。
他缓缓放下花书静的衣领,惊讶地端详着这个熟睡女人的脸庞。
女人脸色苍白,嘴唇只有淡淡的一丝血色。她眼下一片青黑,薄薄的皮肤下隐约可以看到细小的青色血管,秀美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劫匪不确定道:“华佗?”
花柿一?,她觉得妈妈肯定会为了这个称号感到羞耻,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这个劫匪显然态度有所松动,她得趁这个机会把妈妈解救出来。
“华佗?不,我妈妈比华佗还厉害,她是邪恶的巫医!任何触怒妈妈的人都会受到诅咒,全身溃烂而死!”
“嘶??”
周围响起吸气声。
花柿捏紧拳头,心虚至极。
花书静当然不是什么巫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散医”,由于定价过低扰乱市场,经常会被各种诊所威胁。这时候花书静就会用点小手段让对方全身奇痒无比,不致命,但是难治。
好在劫匪并没有深究花柿有没有说谎,他大概对神秘的东方力量有些自己的理解,在瞪大眼睛观察了熟睡的花书静几秒后,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花书静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一下,一缕头发顺着她的动作落到面前,阴影盖住她的眼睛,为她苍白的脸色蒙上一抹奇异的色彩。
劫匪屏住呼吸缓缓后退,生怕惊扰了她的睡眠。
临走前,他问花柿:“你们的医馆打算开在哪里?要预约吗?预约要等多久?真的很便宜吗?”
花柿绷着脸回答道:“新城。随便。不用等。真的。”
劫匪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花柿小小松了口气,右边座位的女人在交完钱款之后坐回原位。
她小声询问花柿,“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不用等很久就可以治病吗?”
花柿严肃地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余光就捕捉到一抹奇怪的影子。
她不动声色地撇向窗外,只见一架小小的黑色飞机正迅速接近她所在的这架飞机,然后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就在她怀疑自己看到的究竟是飞机还是鸟时,一根绳索缠绕住机翼,一个穿的很像红绿灯的扫把头男孩跳到了机翼上。
乘客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三名凶恶的歹徒身上,没人注意到有一个炫彩男孩正在八千米的高空猿人荡树。
花柿震惊地看着这个男孩,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或许是花柿的眼神太过直白,男孩很快捕捉到了她的视线,透过窗户玻璃与她相望。
然后不知为何脚下一滑差点摔下飞机。
花柿张大嘴巴,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男孩赶紧对她“嘘”了一下,在更多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前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