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是统领官,胯下马匹自是要比其余官军好。 见麾下官军夺路奔逃,丝毫不理自己呼喊,张武也顾不得平日多加喜爱的黄马,抽出马上的副刀连扎马臀数下。 作为武将,当然不止有一把武器,马上经常备有一把副武器以作不备之需,或剑或刀,会使弓箭的更是挎上一副宝弓。 比如吕方除了方天画戟,其朱红马上就有一把宝剑备用。 至于张武为何不用大刀,只因他的大刀在劈开方天画戟时,便由于手上伤痛拿不住掉落了。 当下张武胯下黄马受痛,一时间竟是神速异常,飞快跑过不少官兵,遥遥甩开追击的吕方。 吕方不舍得狠抽爱马,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武逃去,不由心中大怒,便拿追赶上的官兵泻火,接连扫落数名官兵。 立在寨墙上观战的吴用见官军大多四散逃亡,宋万等人已经快追出道路尽头,便命人鸣金收兵。 “当当当!” 听得金声,宋万只觉官军无能,这都还没有轮到他爽爽,竟然就败退了。 可军令如山,宋万如今也不是一昧粗鲁无脑的匹夫,他勒马立住,呼喝道。 “停止追击!速速打扫战场,收兵回寨!” 李云是个踏实沉稳的,闻听金声时就已经放慢马速,眼下有宋万将令,他急忙朝前方尚在追击官军的吕方大喊道。 “吕方兄弟,勿要再追!” 吕方随手打落一名官军,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拨马回到李云身边,气愤道。 “这群贼配军真是废物一堆,端的无能至极!那张武也敢称先锋官,我看他是逃跑将军,竟然扎马遁逃,真是丢人落面,可恨不能擒下他!” 宋万驾马来到近前,嘿嘿一笑道。 “你气个甚,好歹兄弟你还热了身子,更是败了官军先锋将,我们等了许久,可是连根毛都没碰到。” 李云亦是笑道。 “是哩,兄弟此番亦算是扬名一场,我们都是你的陪衬啊。” 听到二人话语,吕方终是少年意气,不禁羞道。 “二位哥哥哪的话,我也不想官军如此不顶事,竟是只看哥哥们威风,便都散去了。” 几人一番嬉闹打笑,不多时,士卒就将战场打扫干净。 有人欣喜有人忧。 话说张武一路扎马奔逃,沿途只有二十余骑马军相随,其余的或死或散。 待得瞧不见有梁山追赶,张武才缓下速来,龇牙咧嘴的向众人骂道。 “你们这些贼厮鸟,腌臜货,冻不死打不死的杀才,方才竟敢置我不理,可是想死不成!啊!” 张武一顿骂骂咧咧,更是甩起马鞭狠狠抽打着众人。 大宋官军早已习惯上官的欺凌打骂,众人也不还嘴解释,只是默默承受,反正张武又不会真的打死他们。 等张武发泄一番,火气散了些,众人中职位最高的队将连忙谄笑道。 “统领,我们也不想啊,奈何梁山人多势众,兄弟们一时情急慌了神,这才没有听到您的叫喊。” 队将又手指在场众人向张武说道。 “常言气大伤身,统领别跟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泼皮鸟货计较,他们平日厮混惯了。”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去将梁山贼寇的消息报与指挥得知,也好让指挥领军前来为统领报仇,且您身上的伤可得处理了。” 张武自是恨不得将这些逃兵尽数斩杀,以泄心头之恨,可大宋善啊。 大宋是讲规矩的,你可以用职权害人,但不能明目张胆的动刀子,好似高俅身居太尉都只能利用职权陷害小小教头豹子头林冲。 同理,张武可以打骂惩罚众人,却不能直接杀了他们。 至于溃散逃跑什么的,这不是大宋官军常态,算不上死罪。 眼下队将的一番话就是给张武台阶,张武又不是一根筋的愣种,便继续喝骂着众人向许安前军奔去。 许安和宋江畅谈人生轶事,才刚得到探马禀报黑鹰岭上已有梁山驻扎,正挥军前往没走三里地,就见到张武领着残兵飞奔而来。 只见张武头盔歪斜,发丝散乱,身上甲胄血迹斑斑,胯下黄马更是红了一片,端的狼狈模样。 张武身后二十余骑马军亦是大差不差模样,明显是经过一场大败。 望见许安和宋江双骑在前,张武狠掐一把大腿上的伤口,飞马赶至,一个翻身滚下马来,向前一扑跪拜行礼,大声痛哭道。 “指挥,张武愧对你的信任,我领军至黑鹰岭下遭到梁山贼寇埋伏,虽苦战一番,但仍是回天乏力,一众将士死伤惨重,只剩下这些兄弟了。” 许安见张武如此凄惨,惊呼道。 “怎会!张武,梁山有多少人马埋伏在黑鹰岭?” 张武故作镇定回道。 “指挥,梁山贼人在黑鹰岭上修建有一座坚固大寨,我粗粗望去怕是藏有三五千人。” 闻言,宋江连忙下马扶起张武,仔细问道。 “张统领,梁山贼寇果真有如此多的人马聚在黑鹰岭?” 宋江可是知道梁山不过万余人,更兼官府不止济州府一路军马,还有东昌府一军,若是光在黑鹰岭梁山就布置三五千人,那么梁山岂不是欲在此处和济州军一决死战。 且梁山真在黑鹰岭上修建强寨,那打的主意就是据道而守,这和据守水泊消耗拖延官军有何不同,官军可经不起持久战。 张武哪里确定黑鹰岭上有多少梁山人马,只是根据营寨大小妄加猜测的。 可为了不受责罚,他还是肯定回道。 “便是没有五千也有三千,光是追击我等的贼寇就有千人,其中马军更是有数百。” 许安是相信张武的,毕竟张武带领的都是永安军精锐马军,若不是梁山有如此多的人马,必不可能将张武一行打得只剩下二十余骑。 宋江黑黢黢的脸变得愈发黑了,他深深皱眉道。 “张统领武艺了得,竟伤得这般重,不知梁山是谁人领军?莫不是贼首刘玄亲至?” 张武摇摇头,咬牙切齿道。 “却是不知贼首刘玄是否在此,那与我交战的是一个自称小温侯吕方的贼寇,武艺一般,但其一身扮相好似温侯吕布,更兼有一匹朱红宝马,我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才被他打伤。” 人皆要脸,张武是不会承认他被吕方吓到一时间失了神才败的,便编了个吕方阴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