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性子悭吝,早年混迹江湖,见惯了家长里短,是是非非。 从杜兴的言语中,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祝家庄家底雄厚,年轻一辈有着祝氏三杰,最是跋扈的祝彪和扈家庄最英雄的扈三娘有亲,而听杜兴的意思,那扈家庄的少庄主扈成又是个平庸的。 若是扈三娘嫁进祝家庄,扈家庄不就只剩一个不成事的扈成了。 且三庄中的李家庄,杜兴只单提了扑天雕李应,再无他人。 李忠随意一想,都可以猜出数十年以后,怕是独龙岗三庄就要改名祝家庄了,因为扈李两庄后继无人。 大户吃小户,小户吃绝户。 不是李忠心黑,实在是他见的多了,特别是三庄下一代中还有祝彪这种张扬的。 想到这里,李忠对于李家庄一行再无担忧,解救杨林的功劳他拿定了,且看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分化三庄关系。 杜兴瞥见李忠自信满满的笑容,以及愈发高涨的情绪,心中一喜道: 很好,梁山来的人有点智商,但也只是有点,大事成矣。 打虎将喜闻三庄事,智算扑天雕;鬼脸儿暗怀祸胎心,巧引打虎将。 离开酒店,行了十余里路,李忠随着杜兴来到李家庄上。 李忠早闻三庄富裕,内有钱粮万贯,此时看到李家庄,才知名不虚传。 外面周回一遭阔港,粉墙傍岸,有数百株合抱不交的大柳树,门外一座吊桥,接着明堂堂庄门,上挂一匾明书:李家庄。 入得门来到厅前,两边有二十余座枪架,明晃晃的都插满军器,好让来人知晓庄中尚武之风。 杜兴使人速去备好宴席,盘馔美酒,菜肴果蔬,以作招待李忠,又说道。 “哥哥且在此稍等,待我前去报知,请大官人出来相见。” 待得杜兴离去,李忠低头寻思道:听杜兴所说,李家庄应是不如祝家庄的,这李家庄都如此豪奢,那祝家庄岂不是更为富硕。 幸好祝家庄有个不知死活的祝彪,不然按照梁山的法纪,却是不好轻易动兵戈。 也不对,依刘玄哥哥所说,累善之家怎能积下这般财富,资本都是血腥造就的,看来三庄本身也不是个好的。 哼!我辛苦了那么多年,不过才百两身家,看来三庄亦是有取死之道。 可惜终是刘玄哥哥才能决定如何处置三庄,不然我高低也要将三庄洗劫一空,充盈山寨府库。 杜兴可不知道厅内的李忠已经在浮想联翩,去不多时,就跟在李应身后一同出来。 李忠转头一看,果然好表人物。但见: 鹘眼鹰睛头似虎,燕颔猿臂狼腰,疏财仗义结英豪,性刚谁敢犯分毫。 李应早已得杜兴相报,知晓李忠身份,忙上前行礼道。 “小可见过好汉,梁山打虎将威名,李某是如雷贯耳,幸得今日相见,真是喜气临门。” 见李应为人热情,李忠亦是赶忙回礼道。 “大官人尊见,李忠不过是梁山末席,哪得大官人如此屈尊。” 二人一番客套,言了交情,早有筳宴设好,李应请李忠坐于上席,二人又是再三谦让,方才坐定。 相谈片刻,李忠见李应顾左右而言其它,完全说不到重点,便率先出言。 “大官人,小弟来此,遵了山上刘玄哥哥将令,专一为杨林兄弟而来,不知大官人如何?” 李应故作惊醒,拍了一下大腿,急忙让杜兴去请杨林前来。 片刻后,杜兴领着杨林进厅。 杨林身着新衣,头圆耳大,鼻直口方,但见: 皂团领战衣,似翡翠围成锦绣;身长体魄健,如顽豹势出惊人。 当下李忠见了杨林气魄,只觉是个好汉,互相拜了姓名,李应向杨林道了歉意,几人一并坐于席间,将话说开。 李应说道。 “梁山都是些好汉,做得好大事情,山寨之主豪侠刘玄哥哥扶危济困,除暴安良,救助百姓,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李应渴仰已久。” “杨林兄弟既是梁山好汉,李某不敢怠慢,本欲好生招待结交,奈何庄微人少,近前有处庄户祝家仇视梁山,日夜操练军马,巡视山岗。” “三庄联防,誓愿同心,若是以往,李某大可送杨林归去,可祝家势大,故才挽留兄弟多留几日,待得山上来人接送。” 李忠杨林二人自是听出话外之音,不就是李应无心招惹梁山,想放走杨林,可是独龙岗不是他一人能够做主的,有着一个仇视梁山的祝家庄可能会发现此事,李应又是清白身家,不想多生事端,这才坐等梁山来人接走杨林。 很有道理,至少李忠听来就是这样的,设身处地来想,他也不会让对自己有着觊觎的人有机会抓住把柄,从而威胁自己。 当下李忠就将梁山兴兵一事说出,对李应道。 “山寨兄弟愤慨此事,个个争先只为在刘玄哥哥面前立功,下定决心打破三庄。若是大官人当真愿与山寨修好,应速遣人随我二人出庄,向刘玄哥哥道明原委,不然怕是后果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