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姜玥绾还在姜家的时候,因为母亲早亡,剩对不会养女儿的父兄。 因此,从小到大对她都是捧着的。 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都不为过,根本没让姜玥绾受过丁点委屈。 当初傅修来求娶的时候,也是用的同等说辞,才打动了冷硬的姜父。 他说,成亲后会对姜玥绾好,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可现在呢,嫁进来时尽受委屈了。 偏偏姜家人如今都在北地,小翠越想眼眶越红,恨不得立刻写封信跟长公子哭诉她家小姐的不容易。 姜玥绾好似知道小翠想干什么一样,缓了缓,特地叮嘱,“月底要到了,要跟哥哥互通信件了吧。记得,别在信上面提这些。” “小姐……” 她无奈,“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小翠不说话了。 祠堂里安安静静的,但姜玥绾心里并不安静,反而浊浪滔天。 她看着眼前排列整齐的牌位,忽然想到,“文姑去了几日,也是时候该回来了吧。” 小翠想了想,点点头。 姜玥绾顿时放松了许多,她从来不是个吃了亏不还回去的性格,这一遭她先记着,迟早还回去。 跪足了一个时辰,即使有蒲团姜玥绾的膝盖还是青了。 她体质特殊,但凡留疤就很难去掉,青青紫紫的在膝盖上,看起来格外吓人。 院子里找不到人急得团团转地小竹看到,顿时瞪大眼,“小姐,你的膝盖怎么伤了?” 姜玥绾倒是平静,“在祠堂跪了会儿。” 小竹咬着唇。 就算她平日脑子不灵光,也不可能被骗过去,真要只是跪了一会儿,能是这么吓人的样子? 小翠打发她去,“快去,拿伤药过来。” 小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盒子。 姜玥绾看盒子眼熟,“是雪服膏?” “是啊,小姐身上可不能留疤。”她点点头,“还好我在库房里多翻了会儿,翻到当初小姐嫁入将军府时,长公子给的雪肤膏,大概是……当时收拾入私库的时候漏了吧。” 当年姜玥绾嫁过来的时候,姜家还没有出师,那可真是声势浩大。 十里红妆,光是嫁妆都有整整二十五担。 这还是在被刻意压缩了的情况,因为再多就超规格了。 嫁妆一开始是放府内大库房,后来姜玥绾逐渐动了心思,才让人一件件慢慢转移到自己私库里面去。 姜玥绾你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露出一丝笑容,“私库里好像还有两盒,等等……加上你手上这个,三盒。” “怎么少了两盒?” 阿兄给了她五盒雪肤膏的。 这东西珍贵,里面有一味用料是只有西北才有,十分难得,就一小罐,都要百两银子。 小竹有点无措,“奴婢去库房找的时候……只找到这一盒……” 不用说,肯定是被人拿了。 姜玥绾的笑容一下就冷了下来。 在将军府的这三年,几乎磨平了她所有的锋芒和棱角,如果说如今的她还有那么一点底线是绝对不能让别人触及的,那一定是她父兄留下的东西。 是谁拿走,都不可饶恕。 “查,查出是谁拿走的,把王管事跟新上任的管库房的叫来。” 小竹知道姜玥绾在意,马上去把人找来了。 不一会儿,跛着脚的王管事一瘸一拐过来,“大夫人急忙叫小人前来,不知是……” 王管事对上姜玥绾目光那一刻,不由得心头一凝。 就是种很怪异的感觉。 明明眼前人看着跟往常并无不同,可就是莫名让他不敢直视。 “不知王管事可清点过库房。” 闻言,王管事下意识想到的就是。 难道库房里丢了东西?那他是该说清点过了,还是没呢。 王管事最终还是不敢冒险,“回大夫人的话,是都清点过了。您可是想找东西,若是大可与小人说一声,我立刻让人去找。” “库房常年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乱的很,不是管库房的想找一两样东西那可真是难。” 姜玥绾没有理会他潜移默化的甩锅行为。 小翠很有眼色地接过话茬。 “按理王管事每三日就要清点一次库房,把里面的东西尽数入账,以便查记。如今王管事这么说,莫不是想向大夫人承认自己偷奸耍滑?” 王管事脸色微变,看向姜玥绾,“大夫人,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您可不能纵容手下丫鬟污蔑我啊!” “污蔑?” 姜玥绾缓缓抬眼,锋芒自眼中一闪而过,“恐怕不见得吧。” 王管事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看着眼前的姜玥绾,他都有点不太敢认,简直跟平时温和好说话的她,大相径庭。 “我少了两盒雪肤膏,雪肤膏的珍贵不用我说,王管事也明白。”姜玥绾不愿再绕弯子,“若是找不回来,管事可要想想自己的月例银子够不够赔。” 当然,就算够她也是不会要的。 姜玥绾只要雪肤膏。 但王管事不知啊,他一听姜玥绾要他赔就急了。 别说他一个人的月例,就算搭上全家的那也赔不起! “大夫人,您这可就是为难人了。库房又不是我管,我只是负责清点东西,这雪肤膏丢了怎能算我头上呢。” “那就把管库房的也找来。” 想起自己早便让小翠去叫人了,姜玥绾皱皱眉道,“人还没过来么?” 话音刚落,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就来了。 正是老张头走后,新上任的管库房的头子。 现在人齐了。 姜玥绾坐在桌子前,面前放着一杯热茶,她拿起抿了一口,“现在可以开始说了。雪肤膏不见了,你们何人知晓去了何处?” 库房头子看了眼王管事,讪笑,“这……小的才上任不久,哪能知道啊。” “也就是说,你们都不知道。”姜玥绾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沉思,“那便是你二人都有错了。” “一个日常清点,一个管着库房,竟都不知价值百两的雪肤膏去了何处。要么就是有意隐瞒不报,要么便是没有好好看管,偷奸耍滑,无论哪一项都是要打板子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