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走在街上,脚步比平时更沉。低着头,我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地面上晃动,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不知不觉,我竟然走到了那条熟悉的老街,骆寻带我来过的地方——以物易物的集市。 这里与佣兵街巷的凶险与冷漠截然不同。人们穿着简朴的衣物,面色平淡,甚至带着些许麻木,但在彼此间的眼神里却有着一丝难得的温情。 这些人大约是那些没能力参与拼杀的普通人,靠着微薄的手艺或廉价的小交易勉强维持生计。或者,是那些亡命之徒的家属,被遗留下来的亲人们,在这里凑合讨口饭吃。空气中飘荡着简单的食物香气,混合着杂货的陈旧气味,与街头巷尾断断续续的低声交谈,勾勒出一种让我稍感安定的氛围。 我走得很慢,不知道自己能换到些什么,也不知道这里是否还能给我一些喘息的机会。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随身携带的空间纽,试图在里面翻找出些东西来充当交换的筹码。但老实说,我能用来交换的东西并不多。 空间纽里的物资,我反复翻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战斗植物的树果是断然不能拿出来的,别说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连对它们的用途都没完全摸透,轻易暴露太过冒险。 我继续翻找,手指划过空间纽的内壁,终于掏出了一把细萝卜,和一捧之前梳下来的白团子——那只巨大的异兽——的毛。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物品,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萝卜是当初用来贿赂白团子的零碎食物,而这些毛茸茸的白毛是白团子每次懒洋洋地蜷成一团时,我趁它熟睡梳下来的。从数量上看,我还能勉强算是“收获颇丰”。 看着手里的东西,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细萝卜还勉强能称作食材,但那一把柔软的白毛,怎么看都像是毫无价值的废物。 “这些能换到什么呢?”我自嘲地嘀咕着,轻轻捻起一撮柔软的白毛。它们手感温暖,光泽细腻,倒像是某种奢侈品原料,但在这种地方,谁会对这些感兴趣呢? 想到这,我叹了口气,但还是决定试一试。 总比空着手来得好吧? 然而,当我将细萝卜拿出来交换时,周围的人竟然纷纷变了脸色。原本平和的表情立刻被一片恐慌取代,他们低声惊呼着,迅速后退,甚至有几个人拉着身边的孩子远离我,像是在避开某种极为危险的东西。 那一刻,原本喧闹的街巷变得诡异地安静,只剩下细微的窸窣声。人们三三两两地聚拢在一起,远远地看着我手中的细萝卜,目光里充满了戒备和警惕,甚至还有一丝愤怒与恐惧。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细萝卜握得更紧,四下张望,却看不出他们在害怕什么。 “喂……这东西到底怎么了?”我低声问了一句,但没人回答。他们的表情像是避开一个无解的灾难,而我,显然成了灾难的中心。 我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些人或许并不是无知的普通人,至少他们知道一些我所不了解的东西。这个细萝卜,可能不只是“普通的异兽零食”。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将细萝卜收回空间纽,尽量表现得和平无害一些。等到我把它收起来时,人群的紧张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那些复杂的目光依旧紧紧地锁定在我身上。 看来,这条街巷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拿着白团子的毛在街巷里兜兜转转,串了好几家店铺,从普通的杂货铺到精致的裁缝店,结果却让人颇感无奈。无论是那些看起来质朴的店主,还是做工精细的裁缝,见到这些毛后都表现得兴致缺缺,甚至有些不耐烦地摇头。 “这东西没用啊。”第一家店的老板摆了摆手,甚至没多看两眼,就转身去整理自己的货物,懒得搭理我。 “是挺软,可谁要呢?”第二家裁缝店的女主人摸了摸白毛,随即轻轻摇头,“这么高的强度,针都扎不进去,没法做成布料。你还是拿回去吧。” 接着,是第三家、第四家……无论我如何试图介绍它的优点。 “这毛看着像挺高级的材料,但强度这么高,普通人可没法用。”一个老工匠皱着眉说道,话语里带着些许惋惜,“工具不对,碰都没法碰。你要是去那种专业改造坊,可能会有人感兴趣。” 我捏着手里的白毛,心里越发憋闷。 没人愿意交换,甚至连最简单的零碎小东西、食物。 我盯着手里的白毛,指尖用力搓了搓,毛发柔软得不像话,却又有一种隐约的坚韧,甚至能听见细微的摩擦声。 它们是如此强大,只要厚度足够,就能成为异兽身上最坚固的甲,尽管柔嫩细软,却在这里被视为无用之物。这一刻,我忽然有些理解白团子那种懒散却桀骜的态度了。 就在我准备收起白毛,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喂,等一下。”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一个显然是佣兵打扮的人。 他站在人群不远处,身形高大,穿着有些磨损但显然结实耐用的装备,身后背着一把沉重的武器,腰间的装备带挂着几件零碎的工具。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神,锐利又谨慎,带着一种常年漂泊的人才有的冷峻感。 “那是异兽的毛?”他指了指我手里握着的白团子的毛,语气不急不缓,但显然对它有兴趣。 我微微一愣,没有急着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是,但没什么人看得上。” 他走近了几步,伸出手:“我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将毛递给他。他拿过后,用指尖仔细摩挲,低头看了片刻,然后轻轻嗤笑了一声:“确实是好东西,普通人当然看不上。” “你对这个有兴趣?”我挑了挑眉,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