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魔界中不分日夜,夙璃已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多久了。 此时,她正处于一个山洞中。 夙璃敛住气息,掐了个诀将自己身上的浮尘消去。 十年?百年?还是……千年? 她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亦不知道在她手中灰飞烟灭的魔物又有几何。 但夙璃知道,只要世间还有生灵存在,怨恨憎恶不消,这些魔物便会源源不断出现。 此处的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她似乎一直停留在来到此处的第一天,无尽的战斗,让她除却精神与肉身的疲倦,更多的是她开始不自觉的对这一切产生厌恶,甚至憎恨之情。 夙璃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失去七情六欲,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机器。 她甚至快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神明,还是……魔鬼。 夙璃机械的每日重复着相同的事,却又要不断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在害怕,害怕会因为她,出现第二个厄尤。 所以,在这些偶尔喘息休息的时刻,她才会不断的,不断的去一遍遍回忆过往。她也知道,这些仅她所有的记忆越清晰,将来,或许疼痛会愈甚。 但她没有办法,她只能自虐般的去回忆,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痛。 她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来此的初心,一遍遍的,重温着过往的所得,所失。 夙璃抱住蜷起的双腿,将脸埋进交叉的双臂间。 她已经不会再因为越来越清晰的回忆而流泪了,但是…… “凌晟……我好想你啊……” 在一片漆黑如墨的山洞中,没有一丝光亮,只有石壁上闪烁着微弱而诡异的红光。这些红点如同神秘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一切。 寒风从洞外呼啸而来,灌入洞中,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声音低沉而凄凉,仿佛是被哽住了喉咙的呜咽声一般。 / 凌晟靠坐在建木树下,正闭着眼睛假寐。 万万年稳定跳动的心脏,在这段时间,不知为何又出现了奇怪的悸动。 凌晟眉头微皱,只觉有淡淡的烦躁感浮上心头。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冷声道,“谁?” 一个白发老者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前,目含悲悯的看着他,“孩子。” 凌晟的眸色一冷,脸上却还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 他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白发老者,没有说话。 白发老者朝他走近一步,他抬起手来,似乎想要触摸凌晟的头发,却又在触手可及之时,在凌晟冷冷的目光中停下了动作。 凌晟看着老者缓缓放下手,他突然冷笑一声,“孩子?我倒是不知,神明还有父母。神明,不只是你的工具而已吗?” 老者双手背到身后,寒风轻轻掠起他的白发。 他似乎并没有被凌晟的话语所影响,依旧语气温和的说道,“孩子,吾知,你对吾定有怨气。但身为天道,吾应该以万千生灵为重,总不能太过偏爱一人。” 凌晟眉头微皱,眼中浮现淡淡厌恶之情,“偏爱?你今日出现,只是为了恶心我的吗?” 老者浅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多做解释。他只是看着凌晟,带着些怜悯开口说道,“吾知你为何会生怨气,今日,吾就是为了解除你的囚禁而来。从今往后,天地任你去,吾不会再对你设下任何禁制。” 凌晟依旧毫无表情,只是冷冷开口说道,“所以呢?此回,你又需要我做些什么?” 老者垂下了眼眸,沉默片刻,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凌晟,“吾要你,去寻一个人。” 凌晟看着他,“谁?” 老者的表情有些严肃,他开口道,“凰女。” 凌晟没有再问,只是皱着眉看他。 老者微微转过头,看向磅礴无边际的银河,轻叹了口气,“吾不知她何时会出现,甚至……不知她是否会出现。你至多等,一千五百年,一千五百年后,如果你未能找到她,便不需要再寻了。那之后,你便可获得彻底的自由,可随意选择想做的事情,再无需,背负任何责任或使命。” 凌晟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他开口问道,“我如何认出她?寻得她后又该如何?” 老者看向他,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你见到她,便会认得她。届时,你便会知道,该做什么了。” 老者的身形随着他的话语缓缓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凌晟看着似乎从未出现过任何人的空旷天地,低声自语道,“凰女……” 金光一闪,建木古树下再无一人。 / 药师仙君一如往常,正在殿中书桌后安静的抄写着丹方。 突然,殿门被大力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药师看着手中因飞出去的笔画而毁掉的丹方,狠狠闭了闭眼。 他抬起头,看向慌慌张张冲上前来的司命仙君,认命般的丢掉了手中的毛笔,身体往后靠到了椅背上,语气有些虚弱的开口问道,“仙君,你为何还不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