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厂—— 清溪镇上最大的公办厂子，除了生产腐竹（豆制品），还在考虑建啤酒厂。 厂长考虑到人手问题，这才有了招临时工的念头。 宋建明勤勤恳恳在工作岗位上干了快二十年了，刘厂长知道来意后，打量了他身后的小伙子。 个子高，长的好，学历一文是初中文凭。 再亲自问了几个问题，说实话，情商还不错，他还挺满意的。 不过、他示意两人坐下，解释道： “老宋啊，你也是厂子里的老人了，厂里情况你也知道，腐竹生产线的工作，是没有的，大家伙都铆足劲干......” 这年头，一份正式工工作，谁家不珍惜干啊。 所以没人退休，辞职更是没人这么干。 挪窝不是让自家儿女顶岗，就是干到退休年龄。 所以正式工工作，难求。 这点，宋建明非常清楚，所以没什么意外。 刘厂长见对面两人都很淡定，尤其是那个小伙子，沉得住气，心里稍安，继续道： “厂里经济越来越不好，腐竹销路是个头疼的问题，我在考虑给厂子转路数，又担心老人们不接受，所以我准备新建个啤酒厂，这个啤酒厂，目前需要一批临时工上岗。” “当然了，如果啤酒厂开起来，稳定收益，这批临时工，就有转正名额。” “急事是临时工，这个工钱，只有正式工的一半，只有等啤酒厂效益好了，根据工作表现，进行提拔、转正。” “不知道你可舍得，让你家外甥，来干临时工？” 话说的很明白，大饼也画好了，怎么选，看他们的。 宋建设跟外甥对视一眼，随后点头，感激道： “刘厂长，你能给个机会，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哪里会挑剔工作。” “刘叔，多谢您能给我这个工作的机会，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干。” 姜阳站起来，鞠躬致谢。 来的路上，舅舅已经跟他打过预防针了。 这厂里的正式工，怎么也不会轮到他来做。 舅舅知道小道消息，刘厂长是准备新建个啤酒厂，现在进去，虽然是临时工，但是一旦做起来，表现好了，转正迟早的事。 对他来说，这就是个机会，哪怕是临时工，也有十几块钱的工资，总比在田地里赚工分强。 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抓住机遇，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就这样，三人相谈甚欢，约定好了上工时间。 ...... 出了厂长办公室，回到舅舅家。 姜阳惦记家里，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所以跟舅舅舅妈告别。 舅舅舅妈又拿了几张粮票给他，让他带回家补贴家里。 他推脱不掉，只好收下。 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混出个名堂，报答舅舅舅妈！ 食品厂家属院外有个长途车的站台，他等了一会儿，长途车就靠站了。 花了三分钱买了车票，上车后，他暗自思忖： 临时工的工资一个月是十五块钱，包中餐。 早上7点钟起来坐早班长途车，到食品厂附近的站下车。 进厂后听厂子安排工作，中午拿工作牌，在食品厂的食堂吃中饭。 午休两个小时，下午五点下工，再坐长途车回家。 一周休息两天，多的算加班，有加班津贴。 一个月坐车的成本，保守估计是大概是一块三毛二。 中饭在厂里吃，可以省下家里的口粮。 总体来说，一个月的工钱能赚个十三块钱多，划算。 大舅也说了，这是暂时的，如果他表现好，就能提前转正也说不一定，转正就是有三十块钱的工资，还有正式工能分到的各种票呢。 他自觉不是个怕吃苦的，有了目标，他感觉浑身都是干劲！ ...... 苏绵棠安静地坐在窗前的桌案前，专注地翻译着手中的稿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翻译好的稿件已经堆积成了厚厚的一摞。 由于使用的是英雄牌墨水，为了避免墨渍未干而弄脏纸张，每完成一份稿件，她都会将其放置一旁晾干墨迹，然后再按照页码顺序仔细罗列叠放起来。 是的，页码，这是她在翻译工作中的一个小习惯。 她会在每份稿件底部不起眼的地方，用铅笔轻轻罗列上相应的数字，以方便后续整理和查找。 忙碌过后，苏绵棠终于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 这时，她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心中不禁开始期待： 这个点了，他应该快回来了吧？ 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伸手按压着有些僵硬的腰部，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随后，她离开房间，走向堂屋，准备去看一眼大挂钟的时间…… 村口—— 长途车停靠后，姜阳下车，拍了拍裤脚的灰尘。 这身新衣服，是他媳妇儿特地给他扯布做的，可不能弄脏了。 忽然，一股子恶臭袭来。 迎面看到一个扛着粪桶的妇女靠近，边走边喊—— “哎，姜老三，你去哪里了？咋从长途车上下来？” 姜阳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臭死了，万一沾衣服上了，哦不，熏着衣服了，对不起他媳妇儿！ “哎，姜老三，你跑什么跑？” 妇女挑着粪桶，压根就追不动对方。 忍不住嘟囔了几嘴，莫名其妙。 下工的大老爷们，还有妇女们笑成一团，嚷嚷说： “阿牛家的，你挑着粪桶，老臭了，人家姜老三能不跑吗？” “就是就是，人家新媳妇漂亮的跟天仙似的，要是被媳妇闻着臭味了，姜老三今晚还能上床吗？” “嘘，都小声点，还有没结婚的姑娘跟女知青在呢。” “害，这有什么好害臊的，本来就是嘛，两口子过日子，不就是......” 上了年纪的妇女凑一起，荤话一箩筐。 还没结婚的姑娘们，自然是躲着，偷听。 女知青们避之不及，心里埋汰农村老妇女就是嘴碎，什么话都敢挂嘴上。 她们就算是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要嫁给农村人！ 她们坚信，她们一定能回城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