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出她与周许泽的聊天记录,愣了很久。 “你们知道吗?再过一个多月我就满十八岁了。” 河面上起风了,卷起湿腥气扑面而来,把几人的衣衫都打潮湿了。 魏无羡抬手挡了挡风,“你在顾虑什么呢?” 林阿菁目光紧紧盯着汹涌翻滚的河面,双脚站在长椅上,伸开双臂,任由风雨扑面打来。 “即使成年了又怎样?在学校遇见任何事还是要监护人出面。” “你是害怕你爸妈知道了骂你吗?”蓝忘机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 “你受到伤害,他们难道不心疼一下吗?” 林阿菁没有回头,付之一笑,“可能我是个没人爱的孩子吧......” 林妈说自己离家去上学,她把心都跟去了。可是自己一点儿也没有感受得到。 家里一把断了伞杆的伞,林阿菁打着它去上学,雨太大,吹进伞里面,把伞柄和伞骨都腐蚀生锈了。 铁锈扎在手心,风一吹,整个伞面都破了。 林阿菁清楚的记得,她把伞放在教室外,老师嫌弃地踢了一脚,吼道:“这是谁的伞?像个杀人凶器一样!” 同学们哈哈大笑,她埋着头一言不发,不敢承认是她的伞。 伞被从三楼扔下去,挂在花园里的夫子雕像上,被清洁工一扫帚扫进垃圾桶里。 初中食堂在开学一周左右,还没有打扫整理好,厨师在教师工后窗开了几个窗口,当做临时餐厅。 地上有一条污水沟,她被人一撞,一脚踩了进去。 那双鞋是她唯一一双布鞋,是她求了好久,林妈才在集市上给她买来的。 袜子脏了可以换洗,但是鞋子脏了她只能用纸巾擦擦,用清水洗洗外面,把脚伸在太阳底下,在下课的时候晾晒。 林妈说她有多么多么爱她,在她丢弃破伞和破茶缸的时候用扫帚疙瘩抽她,在她低声下气的要钱买校服的时候用最嫌恶的语言说她...... 高中之后,被别人甩掉的周许泽重新找上她,给她买衣服买鞋,带她回家吃饭见父母,她知道他心思不纯,但是她面对那些些暖和合脚的鞋子无法拒绝...... 她忽然沉默下来,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过了许久,她把手机关上,装进书包里,背在肩上,“回去上课吧!时间不早了......” 江澄:“唉?不是?大家不是在想办法吗?” 蓝忘机与魏无羡面面相觑。 天色不早了,几人随即慢慢晃回了校园,门口的秃头保安还在门口站岗,看见几人没再说什么。 江厌离不知何时站在校园门口的,看起来等他们很长时间了。 “阿羡!阿澄!”她向着他们招招手。 林阿菁走在前,经过她身边略微停留,回身默默看着江厌离。 她现在踮起脚尖,伸手才能摸到两人的脑袋,“你俩去哪儿了?大半天没找到你们?” 看见蓝忘机之后,才把伸着的手收回去,“原来去见同学了啊!” “阿姐!你在这儿多久了?累不累?”江澄无比关心。 “我跟咱妈和几位老师聚餐了,在这儿没等多久,阿羡你不是带手机来学校了吗?” 魏无羡掏出手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师姐,我手机没开声音,嘿嘿,没听到你给我打电话 。” 江澄白他一眼,“不知道你带手机了,别炫耀了,快装回去!” 魏无羡故意放开声音,打开一首伤心情歌,放在他耳边,“你是不是嫉妒啊!我就不装回去!” 江澄忍无可忍,抬手去抢,两人顿时又扭作一团。 蓝忘机赶忙后退几步,生怕两个人没轻没重的误伤到自己。 “你们两个!”江厌离无奈笑笑,“又来了!” 林阿菁看着眼前的一切,胸腔里弥漫出一股强烈的钝痛,从胸口蔓延到四肢,使她身体一阵阵发凉。 风从远处吹来,带着灰尘和沙子迷进了眼睛,蛰的她生疼,怎么揉都揉不掉。 她想起自己的爸妈,记忆里他们一直在准备生弟弟,抽屉里塞满了调理的中药,和无数张化验的单子。 其实她有时候也很期待还没有降生的弟弟,渴望和别人一样有一个兄弟姐妹,在她哭的时候,会替她擦干眼泪。 这个年纪了,可能怀不上了吧!林阿菁转身叹了口气,如果自己真的有一个弟弟,他会不会也只有一双鞋?会不会也在太阳底晾晒? 教室里非常热闹,仿佛还没有在假期中晃过神来。 大部分课桌上都摆满了零食,聂怀桑拉着魏无羡和金光瑶兴高采烈地打扑克牌,温情和一众女生挤在一团看小说,只有蓝忘机耳朵里塞着棉花在刷题。 江澄抢到了魏无羡是手机,正在自己的空间里转发帖子,在别人的留言板上写下一大堆中二病句。 温晁一人坐在角落,拿火钳换下烧干的煤球,换上新的煤球,把风筒拿下来,等到新煤球点燃烧起来,才盖上风筒。 虞紫鸢拿着成绩单,推开门的一瞬间,聂怀桑手忙脚乱的收纸牌,江澄慌乱之中把手机往课桌里塞...... “一整个校园就咱们班最热闹!”虞紫鸢把成绩单往桌子上一甩,气呼呼道: “知不知道我们是前三个班的最后一名?还好意思看小说吃零食打斗地主?脸都不要了?” “知不知道我今天请人吃饭花了多少钱?” 虞紫鸢私下与同学们商量过,只要他们班不是三班之中的最后一名,就给大家买水果零食以资鼓励。 要是考到了最后一名,那不好意思,剩下的一个月里就是魔鬼训练!她会拿着皮鞭抽在每一个试图偷懒的同学屁股上! “班长!” 温情颤颤巍巍站起来,“在!” 虞紫鸢大手一挥,特有气吞山河的气质:“去把东西都收了!” “是!” 温情慢吞吞从课桌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发黄的盗版小说,双手托着书把零食全部扫到上面。 聂怀桑默默掏出扑克牌,哭丧着脸放在了零食上。 江澄偷偷松了一口气。 “现在开始,排座位!”虞紫鸢捏着成绩单,“上次说过,我们按名|次,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