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炽热的阳光烤炙着整个校园。 教室里的课桌是木质的,大半个地方都堆放着书本。 头顶有两只老旧的吊扇吱呀呀发出抗议的声音。 黑板上还有上一节课的化学公式没有擦干净,漂浮着一层白色红粉末。 最边上写着每日课程表,最上面贴着班级在各种比赛中赢来的奖状。一个时钟‘啪嗒啪嗒’在无声赶路。 这节是自习课,安静得教室里传来魏无羡均匀的呼吸声,他已经趴在课桌上早早睡着了。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湿了书本。 蓝忘机嘴角微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从桌子兜里拿出一个小风扇,按了开关,放在魏无羡面前。 除此之外,还有圆珠笔滑动在试卷上的沙沙声。 最后一扇窗户前,虞紫鸢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到了备课室。 聂怀桑紧张的脊背忽然放松下来,从书下整理出几张扑克牌,对同桌说道:“继续。” 金光瑶默默记了两个单词,从袖子里摸出牌来,“你刚刚打的啥牌来着?” 聂怀桑扒拉一下,“对七。” 金光瑶‘哦’一声,两张牌甩出来,“对尖。” 聂怀桑咬咬牙,班主任的突然出现,打乱他的打法:“对二。” 金光瑶,“对猫!” “啊!我又输了!这把让我行不?” 金光瑶一口回绝,“不行。” “你都赢了好多把了,这把就让给我吧!下课我请你吃冰棍好不好啊!阿瑶?” 金光瑶舔舔发干的嘴唇,点点头说道:“那好吧,这把就算你赢了。” “耶耶耶!我就知道阿瑶最好了!”小小的喜悦让聂怀桑差点儿忘了这是课堂。 “你们两个能不能小声点儿?信不信我去告诉老师?” 温情是班长,专门抓纪律,只要她在老师耳边张张嘴,那虞紫鸢手中的棍子保证能让两人的屁股开花! 聂怀桑疯狂摇头,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金光瑶回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教学楼外边的花园里,有一棵老柳树,树上有几个鸟窝,树干上挂着一口生锈的铜钟,金光善盯着手机上的时间,掐着秒针敲击铜钟,古老的铜钟瞬间发出清脆的叮铃铃声。 每天上课下课,他都要敲击好几十次。学校前几年已经安装了自动铃声,但这个秃头校长怀旧,硬是掐断了电子铃声的电线,每天跑到老槐树下乐此不疲。 教室里瞬间沸腾了起来,吵闹声吵醒了魏无羡,他伸伸懒腰,发现了旁边的小风扇。 蓝忘机留了一头清爽的短发,一双眼睛藏在浓密的睫毛里,鼻尖不知何时爬上一圈汗珠。 白色的短袖短裤校服像是晾着他的身材裁剪的,无论何处都是那么规矩合适。 后背上,一圈一圈的汗水濡湿,能隐约看见他凸起的背骨。 “蓝二哥哥,你太瘦了。” 魏无羡故作惊讶道:“你这是把唯一的风扇都给我啦!” 蓝忘机回头看他一眼,按耐住狂跳的心,说道:“对啊,你知道就好。” 聂怀桑已经从小卖部跑回来,手里提了一袋子冰糕,从里面抽出一只丢给金光瑶,又抽出一只笑嘻嘻地送到温情手里。 “班长,吃了我的雪糕就不能给老巫婆打小报告了哦!” 笑容在江澄脸上一点点消失,“你说谁是老巫婆?” 聂怀桑一怔,把一双圆眼睛挤成一条线,“我是老巫婆,我是!我是!” 江澄紫着脸,一把夺过聂怀桑手里的塑料袋,“你这家伙到底有多少零花钱?” 聂怀桑擦了一把汗,“没,没多少……” 江澄拣了两个奶油雪糕,满意地把袋子递回去,“这还差不多。” 他把另一只扔向魏无羡,被还在伸懒腰的人一把接过,谢都不谢一句,撕开包装,送到同桌嘴边。 “来,咬一口。” 蓝忘机看一眼他,又看一眼奶油雪糕轻轻咬了一口。一阵冰凉从舌尖弥漫,浑身瞬间降了几度。 “嗯,甜。”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喂的!”魏无羡大言不惭,惹得江澄一脸鄙夷。 “喂!你这个家伙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魏无羡朝他吐舌头,“我怎么就没有出息了!我可太有出息了!” 江澄冷哼一声,觉得手中的雪糕都不甜了,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魏无羡没有看见一般,“蓝二哥哥,我们一起去上厕所吧!?” 蓝忘机垂着眸,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声道:“好。” 魏无羡的头发有些长了,他准备留长,从长绳扎起来,那长绳不是橡皮筋,是从蓝忘机身上撕下来的布条。 再过一个月就要高|考了,魏无羡时常想,不知道再过几年,这个性子冷淡的蓝家二哥哥会不会忽然有一瞬间会记起他。 魏无羡在前,蓝忘机在后,两人从最后排的走道穿到最前排,穿过一个个课桌,路过的风轻轻掀起课桌上的语文书,让它翻到了最后一页。 魏无羡阳光,跳脱,学校里的规矩根本束缚不了他,成绩忽上忽下,仿佛从没有任何事情是能让他在意的。 这样的他是蓝忘机羡慕的,打心底愿意靠近的。 两人的相遇是不愉快的,但好在结局是愉快的。 蓝忘机想起了什么,笑出了声。 “嗯?怎么了?” 他摇摇头,说:“没怎么。” “两个大男人,也兴一起上厕所?”温情两三口咬完了冰糕,舔着冰糕棍儿,对同桌说道:“不是我们女生手拉手一起上厕所才对嘛!?” 温情的同桌是一个短发女生,她此时正捧着泛红的脸,眼巴巴望着两人的背影,嘴里嘟囔着:“可是,他们两个都好帅啊!” “啊啊啊!要是选一个当男朋友,我都不知道选谁?” 短发女生一双眼睛里全是星星,拉着温情的衣袖,低声说:“你说,要是他们两个同时追你,你选哪个?” 温情愕然,她是老巫婆的接班人,成绩不是太好,但是她唯一的乐趣就是站在讲台上,趾高气扬地管纪律,骂同学。 也从没觉得班上哪个人最帅,哪个人最丑。她思索一瞬,一个暴栗子敲到同桌头上,笑骂一句,“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