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很多……”
伊兰像是没听出劳伦斯话语中的敌意，他举起手，大拇指与食指捏住空气，“只是偶然间，听说了那么一点点。”
“这可、不是一点点就能说明的程度。”
劳伦斯将双脚从桌面上收回，正襟危坐，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
关于劳伦斯·费舍尔·艾什塔妲的前未婚妻，以及他前未婚妻的女儿，放在整个赫恩帝国，都应该是一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辛。
若说依莉丝的逆鳞是瓦伦蒂娜皇妃，那劳伦斯的逆鳞就是他前未婚妻的女儿。
气氛渐渐凝重。
伊兰感觉自己的皮肤在隐隐的刺痛。
这不是比喻，而是事实。
眼前老男人的杀意，是真的能化作实质。
“嗯……真的只是刚好而已，并没有特意去调查。”
准确说，这是伊兰是根据游戏剧情线索的推理，但正中靶心。
伊兰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对了，这是上次说好的古兰帝国皇室酿酒秘方，给你了。”
一沓残破的羊皮纸急速飞向劳伦斯。
它在空中旋转，羊皮纸的边缘犹如刀锋，切开了办公室内的空气。
仿佛即使是金石也能被切开。
但劳伦斯稳稳的接住了。
与此同时，他刚才几句话之间凝聚的气势出现了破绽。
劳伦斯看着伊兰，眼神中带着讶然。
伊兰示意劳伦斯检查一下酿酒的秘方。
劳伦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准备翻阅这沓羊皮纸。
但手指刚摸到羊皮纸，劳伦斯就顿住了。
仔细检查了一番后，他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方才凝聚的气势消散一空，仿佛是幻觉。
“呵，小混蛋，老子我年轻时什么玩意儿没尝试过，古董造假连大陆上的珈蓝拍卖行都分辨不出来……”
劳伦斯抬起头，不屑的看着伊兰，“你这做旧技术，连皮毛都算不上，这真的是古兰帝国皇室的酿酒秘方吗？”
伊兰摊手，无奈的说道：“当时从那个路边摊的老头手上买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不懂，自然是那个老头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了。”
“当时？前天吧？”
劳伦斯犀利的目光射向伊兰。
伊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不，就昨晚。”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一老一少相视一笑。
……
几分钟后。
劳伦斯推开办公桌后的窗户，点起一根雪茄。
他深深的吸进一口浓白的烟气，再吐出来时，烟气已经变得很淡很淡。
伊兰眼角抽搐。
这老登，抽雪茄过肺？！！
惹不起惹不起。
伊兰虽然没有这种嗜好，但也知道雪茄一般是不会过肺的。
因为雪茄烟气中的尼古丁含量一般是普通香烟的十几到几十倍，一口入肺会升天的。
而劳伦斯却没有丝毫的异样，反而变得精神起来。
“我前段时间听说古兰帝国被灭国时，有一个皇子被萨拉丁帝国的格林娜女大公掳走了……”
劳伦斯忽然出声，把正在倒酒的伊兰吓了一跳。
酒液洒在桌上，打湿了被劳伦斯随手丢在上面的‘酿酒秘方’。
“然后呢？”伊兰捧哏。
“然后？”
劳伦斯瞥了他一眼，“然后格林娜女大公的宅邸每到夜晚，就会传出少年的凄惨嚎叫，啧啧……我年轻时见过格林娜女大公，那体格，只有乘坐龙血马才能出行。”
龙血马是远古时某只黑龙对一群母马做了不知道什么事情后才诞生的。
因为有龙的血统，所以远比一般的马要高大、强壮。
“那真是可怜。”
伊兰真心实意的说道。
“可不是嘛！”劳伦斯潇洒的弹飞烟灰，再度兴致勃勃的说起了逸闻，“而且，格林娜女大公很有分享欲，上个月还在自己的庄园里举办了一场以那位皇子为主题的晚宴，听说第二天出动了很多医生才救回来。”
“唉，真是太可怜了……”
伊兰唏嘘不已，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桌面上放着两杯酒。
里面的酒已经醒好，伊兰把酒瓶塞上瓶塞放好，将其中一杯推到劳伦斯面前。
劳伦斯举起酒杯灌了一口，斜睨了伊兰一眼，“怎么，你听过那位皇子的可怜事迹？”
“是啊是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萨拉丁帝国的士兵当做伊兰，献给了那辆坦克。
伊兰实在是庆幸自己穿越后还带着玩家账号，否则现在被夜夜笙歌的就是他了。
劳伦斯这时却忽然说道：“可我刚才说的都是编的。”
“嗯……啊？”
伊兰错愕的看着他。
“格林娜女大公并没有得到那位皇子，她这三年一直都在花重金，想要得到那位皇子……”劳伦斯手指间夹着雪茄，朝伊兰点了点，“想要得到那位叫做伊斯特兰德的皇子。”
伊兰沉默，无语的看着他。
片刻后，伊兰无奈的叹气，“有必要说得那么明白吗？”
“有必要！”
劳伦斯气愤的盯着伊兰，“刚才是谁劈头盖脸的破门进来就揭我的底？是你！不把你的底也揭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老登！你是老登啊！别这么孩子气好吗？”
“呵，你不是说过一句那什么……男人永远是少年，不是吗？”
“我指的是男人永远会像少年时一样喜欢大的。”
“都差不多，不过我倒是永远喜欢年轻的。”
伊兰窃笑，“对对对，最好是爱而不得的女人与别人生下的女儿，既有初恋的神韵，又有如今的初恋不具备的青春，对吗？”
“woc你个小混蛋！”
劳伦斯瞬间就红温了，“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哦，偶然间就听说了。”
劳伦斯咬牙切齿的看着伊兰，脸上的褶子都在颤抖。
忽然他眼珠子一转，冷不丁的说道：“说起来，我最近开销有点大啊……格林娜女大公的悬赏金额多少来着？哦，三万紫荆花金币！巨款啊！”
嘭——！
伊兰砸下酒杯，皮笑肉不笑的冲着劳伦斯说道：“老登，你觉得以我的帅气，拿下你未婚妻的女儿要几天？”
有电火花在两人之间闪烁。
终于，双方都决定各退一步。
“我最近也不是那么缺钱，开销少点就少点。”
“巧了，我最近的开销也挺大，还是养精蓄锐一段时间比较好。”
“你说的开销是正经开销吗？”
“不伤钱，伤身。”
两人相视一眼，碰杯共饮。
矛盾平息。
尽在不言中的‘盟友关系’已然达成。
……
……
劳伦斯从抽屉中拿出一叠纸，推到伊兰面前，“这里是威尔弗雷德的近期动向、皇宫内近期的情况、圣罗兰七世的身体检查报告，以及潜入皇宫地道的路线图。”
伊兰刚想拿起这叠资料，劳伦斯突然就按住了。
“伊兰，我这次帮了你，风险很大，死了十几个暗子。”
“嗯。”
“你明白的吧？”
“放心。”
伊兰轻笑，“不就是杀了你爹吗，你那异母的哥哥寿诞将近，你爹也在几个月前就住进皇宫里了。
“要是这次潜入皇宫顺利，有机会我就顺手把他做了，头要带回来吗？”
劳伦斯皱眉道：“不能是现在，要等我把她们母女从艾什塔妲的领地中接出来！”
“我开玩笑的你还信啊？”伊兰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反正到时候你要动手就提前告诉我，我找赫莱尔帮忙……一份情报换一位半神出手，够划算吗？”
“够！”
劳伦斯眼露精光。
“够就把手松开！”伊兰眼神不善。
……
拿起这份花费十几条人命得来的情报，伊兰郑重的翻开。
然而刚看没几眼，就让他头皮发麻。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传遍全身。
【威尔弗雷德过往经历（神隐历1819年-1821年10月）】
【神隐历1819年……】
【神隐历1820年……】
【神隐历1821年5月，率领亲兵暗中进入古兰帝国帝都，在紫檀山至少停驻了半个月，离开时带走了一块石碑。】
伊兰死死的盯着这行字。
盯着‘紫檀山’三个字。
一种被阴魂缠绕的寒冷感让他浑身冰凉。
因为，‘紫檀山’是古兰帝国的护国神、终焉之神的祭坛所在。
三年前，伊兰刚穿越过来，便是拼死逃出皇宫去往紫檀山。
在那里，伊兰吞噬了显灵的终焉之神分灵，获得了第一枚神性因子。
当时终焉之神的分灵，寄宿的就是一块石碑。
“你发什么呆？”
劳伦斯的声音将伊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