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周源重新开启直播。
“孩子们，我回来了。
刚才出了点直播事故，稍微断线了一下，问题不大，我们继续抓鬼。”
不少人都听出周源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纷纷打字问候：
“刚才听到有女人的声音，主播不会是被女鬼迷魂了吧？”
“夺舍！主播一定是被夺舍了！”
“我看到过类似的异常事件，叫作【鬼上身】，厉鬼找活人借尸还魂，从而混入人类社会，潜伏起来修行，一旦成了气候，后果不堪设想！”
“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无意点开，厄运退散……”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周源没心思理会弹幕，一边踩着楼梯往楼上走，一边心潮翻涌，思绪万千。
他万万没想到，陈光希竟然会直接杀过来进行当面质问。
别说是他，观众们也都被吓了一跳。
毕竟这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不过倒也符合陈光希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性格，同时也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倘若半生不熟，怎么可能专门跑过来对质。
而且看陈光希的意思，这几个小时里她一直在等周源的消息，只要他敢说她就敢答应。
可到最后等到的却是周源的逃避。
估计就是因为这个，陈光希才直接杀了过来把话说清楚，免得周源这段时间继续躲着她，从而导致两人关系渐渐疏远。
一想原本有机会却被自己亲手葬送，周源心中就涌起强烈的悔意，咚地一头撞在了墙上。
要是他鼓起勇气A上去，绝对已经成了，可他偏偏选择了懦，当怯战蜥蜴……
软弱的男人，怎么可能得到巨龙的认可？
咚咚咚，周源连续用脑袋撞墙，虽说还有机会，但这种失败的感觉属实令人烦躁、懊悔。
“完了，主播正在用脑袋撞墙，他已经疯了！”
“一点都不吓人，我缩在被窝里根本感觉不到恐怖。”
“要不要报警啊？”
“别急，肯定是节目效果，主播很强的，怎么可能在区区小鬼手下遭重。”
“演技一般，感觉有点刻晴了。”
直播间弹幕数量暴增，这种毫无征兆的诡异表现加重了灵异与恐怖的氛围，让人忍不住收回放在被窝外面的脚。
周源撞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整栋楼在冲击力的撼动之下有些摇摇欲坠。
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来了游荡徘徊的最后一只厉鬼。
走廊尽头，一个穿着格子衫的谢顶中年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周源晃了晃脑袋，把杂乱的思绪全部抛之脑后，看向鉴定之眼弹出的提示：
【35岁的大龄程序员，死前刚刚要了二胎，上司正是看中这一点，笃定他不敢离职，所以有什么脏活累活全都安排在他身上，终于，他过劳死了。而在他死后，公司直接解散，老板跑路，没有给他的家人任何赔偿。】
周源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曾经的打工人之魂熊熊燃烧，对这种黑心资本家必须重拳出击！
他拍下程序员鬼魂的面孔，发给顾茶茶，要她查询此人的身份信息。
“家人们，在这里我要教大家另一种驱除鬼魂的方式。”
周源说，“厉鬼的形成是因为临死前怀有各种执念，所以如果能帮它们消除执念，就能让它们解脱。
当然这种方法得看鬼下菜，对于充满攻击性的鬼怪，这种办法明显不合适，对于恢复自我意识的鬼怪显然也不合适。
而像是眼前这种行动缓慢，攻击性不大，且没有恢复自我意识的鬼，就是最佳选择。”
“我正在通过渠道查询他的真实身份，只有知道鬼的过去，才能更好地判断它们临死前所拥有的执念是什么。”
周源停顿了十几秒，随后将程序员的死因讲述了出来，立即引得直播间观众一阵愤愤不平。
顾茶茶那边很快就查到了程序员的真实身份、曾经就职过的企业，以及其上司、老板的个人信息。
目前公司老板早已润到美洲逍遥自在，顶头上司则是入职了一互联网大厂，在公司内部风评极差，被多次投诉，但由于有“关系”，所以地位非常稳固。
这两个人都不干净，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再加上曾经发生的员工猝死案，足够他们喝上一壶了――在涉及到异常的情况下，对于犯案者向来都是重罚。
顾茶茶立即联系了控制局，上报此事。
周源这边得到消息后，便对着程序员鬼魂开口说道：“老哥，你的事我帮你解决了，给你安排过量工作的上司和逃避赔偿的老板马上就会被抓进监狱，到时候还会赔偿给你家人一大笔钱，足够让你的家人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程序员鬼魂闻言脚步一滞，那双疲倦且充满血丝的眼瞳深深凝望着周源，良久后，微微颔首，身影渐渐变得虚幻起来，最终彻底消散。
“这样就算是帮他解脱了。”周源轻声说道。
直播间里，弹幕密密麻麻的飞过。
“他真的，我哭死。”
“不是，这鬼是不是有点单纯啊？就这么确定主播能帮他解决执念？”
“可能是看主播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超凡的事你少管。”
“主播你好温柔，我上学没带餐具，你能寄把叉到我小学里吗？”
“唉，突然对这个世界有点绝望。”
周源看到最后这条弹幕，眉头一挑，将其念出：“突然对这个世界有点绝望？这位观众怎么了？要是想不开可以跟我连线聊聊天。”
很快，发言的观众打字回复道：
“不是我想轻生……这哥们死了这么久，如果不是遇上主播你的话，他的上司和老板可能永远都不会受到应有的制裁。”
“明明导致了一个人死亡，却不用承担任何责任……那还要法律有什么用？那还要公平做什么？”
“而且，如果主播不是非凡者而是普通人，并在没有遇到灵异事件的情况下想要为死者伸冤，讨个说法，那么我想结果大概率是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社会对普通人而言始终是残酷的，而到了超凡时代，这种残酷毫无疑问会无止境地加剧。”
“普通人在非凡者面前无比渺小，被非凡者欺辱后也将无法讨回公道，运气差一点说不定会被当场杀死。”
“光是想想那种毫无公平可言的世界，我就感到一阵恐惧、窒息。”
这一番话不无道理。
虽然控制局、联邦，乃至各大超凡组织、教会，都在宣称人人平等，非凡者和普通人享有平等权利。
但只要是个人都清楚，人人平等是个笑话，真实操作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有钱人、当官的……这些尚无非凡力量的人都能在百姓头上拉屎，更何况是非凡者？
人人平等，但有些人更平等。
周源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
“就像这位观众说的的一样，社会从来都是黑暗残酷且充满不公的，人心错综复杂，遍布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所以才会发生这类无法妥善处理的案件。
这种事情在任何时代都是无法避免的，超凡时代亦是如此。
但也不用太过悲观，控制局的存在可以一定程度上抑制类似事件的发生，任何和超自然力量有关的事件控制局都不会置之不理。”
非凡者的出现，对于人类社会秩序的稳定性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拥有力量后就会拥有野心，而随着野心家变多，就会对社会秩序产生动摇。
唯有以更加强大的实力镇压，方能阻止文明社会秩序的崩塌。
而控制局便是镇压一切的庞然大物。
周源匆匆结束了此次直播，因为他其实没有真正回答对方的问题。
――倘若普通人想要伸冤该怎么办？
不涉及超自然力量的案件就是普通案件，控制局不会接手，而对于普通案件，伸冤无果、石沉大海……类似的情况简直不要太多。
周源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回复，所以只能下播，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直播间可能真要没。
这是人类社会几千年来始终存在的问题，让他这个初中学历的人去回答，说实话真的超纲了。
也许，在未来某一天，人类文明能进化到一个辉煌的高度，做到真正的大和谐，公平公正，人人平等。
但那注定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周源再次将思绪抛之脑后，思考太多没有什么意义，现阶段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提升自身实力，好面对即将到来的黄金大世。
回到车上，顾茶茶惊喜地说道：“这一场直播我们光是收礼物就收了八百五十万！而且是扣掉分成和税收后的净收入！
还有粉丝数量，暴涨了三百万！”
“这么多？”周源有些惊讶，这个数目在直播界绝对属于顶级。
而且这还只是开播第一天。
他查看信仰之力的搜集状态，发现神力储备增长了一大截，到了三分之一。
【黑夜神力：29/100】
得益于庞大粉丝基数，信仰之力的获取速度可以说是非常迅速，如果能一直按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再过两三天就能把神力补满。
而且等级方面，还差50经验值就能升到39级，离4阶不远了。
不算曾经的修为，周源是5月底成为的非凡者，现在是8月初，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即将升到4阶，这晋升速度说出去绝对能惊掉一地下巴。
“对了圣子，刚才我看见陈光希从楼里走了出来，你们之间怎么了？”顾茶茶一脸八卦地询问起来，她一直关注着直播间，自然能看出先前是陈光希在装神弄鬼。
周源表情一沉：“小孩子少打听。”
“切，不就是表白失败了吗，多大点事啊。”顾茶茶早已看穿一切。
周源愕然：“你怎么知道？”
“你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小学生都能看出来好不好，更何况是我这种情场老手。”
顾茶茶摇头悲叹，“在你之前的圣子每个都是究极渣男，脚踏N条船还能不翻，没想到到了你这一届，竟然会被女人弄得魂不守舍，令人感叹。”
“……”周源无言以对，只能无奈道：“赶紧开车。”
顾茶茶虽然是高中生，但由于是非凡者，所以可以直接开车上路，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喋喋不休地说道：
“先不提圣子你有多么优秀，光是长这么帅，女人完全可以随便挑，上午睡一个，中午睡一个，下午再睡一个，一天三个都不带重样，没必要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真人秀的直播我看了，实在不行我帮你介绍几个合适的成熟大姐姐？包你满意。你甚至可以全都要，一块玩多人运动。”
“你够了啊，我又没有彻底失败，还有机会。”周源忍不住了。
“呃……那不就是像钓舔狗一样钓着你吗？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看似有机会，实则距离遥远，当你试图接近，她就会远离你，而你若是想要放弃，她又会跑过来接近你，给你机会和希望，让你陷入无尽的遐想，乖乖献上一切。”
顾茶茶有些难绷，“这方法我都用过不知道多少次了，那些男生一钓一个准，你怎么还能……好吧，我忘记你从没谈过恋爱，甚至是没怎么接触过女人了。”
说罢她长长一叹。
“你特么……”
“我说错了？”顾茶茶理直气壮。
她停顿片刻，道，“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喜欢陈光希啊？就因为她符合你的XP？那种抽象的性格……我觉得应该没人喜欢才对。”
“等等！”
没等周源说话，顾茶茶就想到了一个关键的线索：
“我记得你是怪猎玩家吧？”
“是啊，咋了？”周源说。
“那破案了。”
顾茶茶打了个响指，信誓旦旦地说：“你是龙性恋！”
周源：“……”
他欲言又止，可是憋了半天，发现自己竟然做不出任何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