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岷出门之后,便直接去了庄府。 庄奇武在书房里见了他。 周岷也不含糊,直接上前谢罪。 他双膝跪地,言辞恳切,满脸懊悔,“庄大人,这件事是卑职之过,您要怎么处罚,卑职都绝无二话,但现在大敌当前,等敌人退去,卑职自当请辞领罚。” 庄奇武眸光微沉,轻轻摆手,示意周岷起来。 “这件事你确实有过失,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补救,你心里可有主意。” “卑职想着给那孩子厚葬,那管事杀了人,就以命抵命吧,”周岷眼目光微冷。 “卑职亲自去善堂送几车粮食,当做赔罪。” 庄奇武眉头微展,“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切莫叫我再失望了。” “卑职遵命。”周岷拱手应道。 “对了,你那媳妇怎么处置,她可是罪魁祸首,”庄奇武又问道。 “等战事结束,我便把她送回明州吧。”周岷眼帘微垂。 庄奇武微微颔首,打发周岷出去了。 等他离开,后面的帘子轻动,走出来一个妇人。 庄奇武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手里的兵书道,“夫人,你看这周岷如何。” “是个聪明人,”魏咏琴点头赞道。 “倒不枉费我这几天把他带在身边。”庄奇武心里有把周岷收为亲信的想法。 魏咏琴知道丈夫的心思,便笑道,“这周岷样样都好,可惜娶了个蠢媳妇,且看他如何处置吧,如他真识趣,我便给他牵个线,我家的十妹还没有许人家呢。” 魏十妹是魏家的旁系女儿,但魏咏琴亲自说媒,周岷若能攀上这门亲事,也算是搭上了魏家这条船了。 庄奇武哈哈一笑,“倒是便宜那小子了。” 魏咏琴记起善堂的事情,便问丈夫,“这西巷少了管事的,你看要哪家的女眷接手,这事难办,我问过几位,她们都不想接这摊子浑水。” 善堂出了人命,人人都不想参和。 庄奇武把手里的兵书一放,略一思索,便道,“就给裴氏,我看她就不错。” 魏咏琴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便道,“既如此,我明日上门跟她说吧。” ................. 周岷回去之后,亲自送了几车粮食去善堂,当着众人的面,把打死雷柒的凶手处置了。 他温言赔罪,又处置了管事,众人的怒气消散不少。 琼州的百姓大都淳朴,周岷三言两语就把这群人安抚住了。 庄氏夫妻本就想栽培周岷,见这件事过去了,也不追究他的责任。 第二日,魏咏琴叫人装了几车棉衣,她出身魏家,魏家在西北这一代颇有名望,除了军需用品,这善堂的大部分物资,都是她从各地筹来的。 魏咏琴雪中送炭,自然叫裴沅感动万分。 “庄夫人,您乐善好施,大伙都念叨您,他们都在家里给你立起长生牌位。”裴沅嘴角上扬,笑容真切。 “不过是些小事罢了,”魏咏琴拉过她的手,亲昵道,“我心里把你当妹妹一样,你这里我时常记挂着.......。” 她几句话就把话题转到西巷的善堂上,“妹妹听说西巷的事情了吧,那些孩子,我刚才也去见了,真是可怜,妹妹不如为姐姐分担一点,也当为自己积点功德。 她都这样说了,裴沅瞧着那几车棉衣,便应了下来。 这西巷的管事权,便落到了裴沅的手里。 “这可真是个烫手的山芋,”管阿桂道,“庄夫人怎么想起叫你来管。” 裴沅拧了拧眉,她收了别人几车棉衣和炭火,这件事,实在不好拒绝啊。 魏咏琴实在是个聪明人,而且也并不是坏人。 “总归有办法的。”裴沅拿了个铜炉放在手心,琼州的冬天比盛京更冷,那冷风顺着窗户缝隙钻进房间里,房间都是冷的。 这几天,温度降的厉害,冻的她的手都生了冻疮。 “我听说,从前周太太管时,西巷都是干饭馒头,就他们这个吃法,那粮食三天便没有了。”罗琇蹙眉道。 裴沅揉了揉眉头,叫人把小六子叫进来。 小六子身材矮小,天气冷,他带了一个帽子,帽檐一压,快把整张脸都挡住了。 “六子,等下午,我把你这帽子改小一点,这样你也好走路些。”管阿桂有些看不惯他这帽子。 “谢谢管婶婶了。”小六子学着大人的样子朝管阿桂拱拱手。 “果然是识字了,比从前知礼些。”管阿桂笑。 小六子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裴沅问他,“你这两天去西巷,大伙都还好吗。” “都还好,周百户留了粮食,大伙有了吃的,就不再闹了。”小六子说着,神情便有些恹恹的,“只可惜雷柒了。” 管阿桂也知周百户能处置凶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便道,“六子,想开些,雷熙去了底下,也许就不用吃苦了。” 小六子闷闷的应着。 裴沅知道他的小伙伴走了,这段时间肯定难受,便也劝了两句,道,“你管婶婶说的对,有什么话只管跟我们说,心里莫藏着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