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见管阿桂执意要住在城中,便只得作罢。 谁料,当天晚上,北巷便出事了。 裴沅心里有事,晚上并没有睡着,在第一声呼喊声响起的时候,她便起来了。 她忙把冬榆跟罗琇叫了起来,几人迅速的穿好衣裳。 “夫人,不好了,外头堵着一伙单国兵,有几百号人呢。”骆成语气焦急。 裴沅也吃了一惊,“这么多人。” “你看,”罗琇指着外边的火光,眼里全是冷意。 黑压压的天空下,那火光格外的明亮,伴着火光,还有女人凄厉的哭喊声。 “快走,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骆良一声喝,把几人惊醒。 “冬榆把马车牵过来,” “马车根本出不去,”骆成道。 北巷太狭小了,马车显眼,一出门便定会被他们捉住了。 那呼喊声越来越近,管阿桂的心跳的越来越厉害,她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小刀,神情透着一股决然,“裴妹子,等他们过来,我定.......,” 她话没有说完,但是裴沅知道她的意思,她回握住管阿桂颤抖的手,安抚道,“没事的,我们定会没事的。” 管阿桂呢喃一声,不知道在回应自己还是在回应她。 裴沅手指敲打着桌子,她的手心全是汗,手指不停的抽搐。 莫非她真要送命在这里,她摸了摸脸,黑灰还在,不行,不行,总会有办法的。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骆良却一拍脑袋,道,“我知道有一个法子,只是要委屈夫人了。” “什么法子。”裴沅声音沉下来,冷静的望着他。 “后院就一个隔壁院子里有一个狗洞,我们从那里钻出去。” 他指的隔壁院子,就是以前花大娘的那个院子。 裴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隔壁院子有狗洞,但是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他们别无他法。 “行,你带路。” 所幸花家那堵墙破破烂烂,骆成一用力,便弄了一个大洞,几人进了花家小院。 花家已经很久没人住了,自从花大娘疯疯癫癫,花家的几个儿子都搬出去了,花大娘也不知所踪。 院子黑乎乎的,还散发着一股恶心的味道。 裴沅跟在骆良的后头,突然感觉自己踩在一团湿腻腻的东西上,裴沅闻到那异味,忍不住干呕。 她拼命的屏住呼吸,这才忍住了胃里的翻腾。 骆良说的对,的确有一个狗洞,就在他们放柴火的那间房子里。 那狗洞一次只能容下一个人,他们一个接一个爬出,出来之后,便是另外一条街上了。 那火随着风,越来越大,竟然直接向花家院子袭来,只差一点点。 裴沅来不及庆幸,就被冬榆抓住。 “姑娘,抓住我的手。” 后巷有几个单国兵守着,瞧见她们几个便往这边追,冬榆拉着她手,拼命的往前面跑,骆成骆良在后面解决那几个追赶的人。 所幸,解决完那几个人,便再也看不到士兵追来,几人便直接往城郊跑去。 直走了两个时辰,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们才走到天目山脚下。 裴沅以前过来玩时,记得丁山柏告诉她,这里半山腰上有一个山洞。 裴沅强忍着脚疼,跟几人一起爬进山洞中。 这一夜惊心动魄。 冬榆看着裴沅脚下磨出的那个大水泡,忍不住掉眼泪。 “不碍事的,挑了就好。”裴沅忍住脚下的痛楚安慰她。 “要是太太看到您这样,还不定如何伤心呢。”冬榆抹了下眼睛,打算找个帕子给裴沅擦手。 可是她们出来的匆忙,连什么东西也没有带。 “等会儿去丁家借些生活用品吧。”裴沅瞟了那双脏兮兮的鞋子。 那上面黄乎乎的,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她是决计不会再穿了。 冬榆点点头。 她走出山洞,便对骆良道,“你去山下找山柏小子,向他家借一双鞋,还有几件衣裳。” “嘿,小丫头,指挥谁呢,”骆良不乐意了,他奔波了一晚上了,连眼睛都未合一眼,早就疲惫不堪。 “你去不去,夫人可在里头等着你呢。”冬榆威胁道。 “行,”骆良哼了一声,也懒得跟这丫头掰扯,便独自去找丁山柏。 丁山柏知道裴姐姐落难了,自然十分着急,拿了食物,便跟着骆良一起上山了。 几人饿了一夜,瞧见有食物,朝丁山柏道过谢,都吃了起来。 独独裴沅胃里还在翻滚着,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管阿桂以为她还在惦记着北巷的事情,便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窝窝头,道,“这仗不打也要打了,咱们的命也是命啊,你啊,好歹吃些东西,等着你家夫君回来。” 裴沅知道她的意思,战事已经开启了。 “对啊,裴姐姐,你吃点东西吧,是不是嫌弃我家的饭菜啊。”丁山柏垂了头。 “怎么会,”裴沅轻轻一笑,勉强吃了几口。 吃完后,裴沅又向他问起家里的情况。 “我爹早就不上山采药了,我奶在后面种了块菜地,我那地方隐蔽,寻常人可找不到,再说,有大黑呢。”丁山柏挺了挺胸膛。 裴沅微微笑了笑,这孩子不知道,等到那单国的军队到来,就是一百条大黑也不济事的。 丁山柏的到来,让山洞多了丝热闹。 裴沅环顾四周,不见骆成,便道,“骆成呢,他下山了。” “嗯,”罗琇点点头,“走了一会儿了,说是给您备些东西。” 骆成的武功是这些人里面最高的一个,裴沅也不担心他。 她更担心的是若是琼州成战场,她真要住这山洞吗。 还有司徒佑,她已经整整五天都没有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