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明的目光在司徒佑身上上下扫视了几秒,最终他赞道,“真是好人才,好人才啊,难怪裴老兄同意把女儿嫁给你。” 显庆帝赐婚,让裴沅为妾,对裴家跟司徒佑来说都不算什么好事。 司徒佑并不喜欢别人聊起这个话题,两人聊起其他的事情。 孟之明虽然行事不着调,但见识还是有的,几人聊得倒也投机。 裴沅见状,便笑道,“既然孟大夫来了,便让他帮你把把脉吧。” “我,”司徒佑诧异,“我身体无恙,何须把脉。” 孟之明也微微点头,“侄婿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身体康健之人,就是嘴角有些干,可见是上火,侄婿阳火过盛,正好同侄女阴阳调和一下。” 见他越说越扯,裴沅凝起眉头,瞪了他一眼,“我听人说有些病在内里,外表瞧不出呢,孟大夫,您连脉都不把,就断定他没病吗,要是错了,您这一世英名,我看都要毁了。” “侄女这话说给别人听也就罢了,可我孟之明是什么人啊,这人有没有病,我眼睛一瞧,便一清二楚。”孟之明被她激起了性子。 “孟大夫又不差这点时间,还是把把脉吧。”裴沅唇瓣抿了一下。 “这侄女嫁了人,就向着外人了,侄婿,把手伸出来,我亲自为你诊脉。”孟之明示意。 司徒佑几不可察的弯了弯嘴角,把手放在桌上。 孟之明伸出手指,本以为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诊脉。 但裴沅却直直的盯着两人。 “无事,无事,”孟之明让她放心。 他说完这句话,他就笑不出来了,他的脸色变得凝重,抿着嘴若有所思,就连平常有些上挑的眼角也垂了下来。 他皱眉蹙颦反复摸着自己的下巴,就连一旁的冬榆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孟大夫,怎么了。” “嘘,”孟之明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安静。 冬榆忙闭了嘴。 这动作约莫持续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孟之明才把手放下。 “可惜,可惜。”他望着司徒佑摇头叹息,眼神里还有一丝怜悯。 “可惜什么,你说话罢,”裴沅都忍不住了,催促起来。 司徒佑却轻轻的一笑,“孟大夫有话便直说。” “你啊,你 ,真是幸运碰到了我,”孟之明摇头叹息,“你这是从小被人灌了黑砂,那黑砂已经深入你的血脉.........。” “所以,那会怎样,” 前世的记忆跟今生重叠,裴沅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若没有碰到一种叫清烟的茶,大概这辈子与常人无异吧。”孟之明站了起来,拍了拍司徒佑的肩膀,“你这小子是个幸运的,若是碰到这茶,那便化为一种剧毒,毒在你的血脉中游走,使人生不如死。” “所以那是无解之毒。” 孟之明沉默了一瞬,也没有像刚才那样信誓旦旦,“这种毒药我只在书里见过。” “人的体内是怎么灌进沙子的。” “确切的说,那不是真正的黑砂,那是一种变异黑砂提炼出来的,这种砂混上一种叫清烟的茶,被人称为落清烟,服下之后,一个月必死无疑,而且死前砂子会在血液游走,让人痛不欲生,这毒是西南禹氏发明的,我还是在一本孤本上瞧见的。” 孟子明说到此处,还有些得意。 裴沅脑袋越发的昏昏沉沉,落清烟,落清烟,没错了,司徒佑就是中这种毒死掉的。 “这人好歹毒,竟然朝姑爷下毒,”冬榆气愤。 “你定有办法,”裴沅扶着椅子站起来,紧紧的抓住孟之明,“你一定有办法的。” “哎,侄女,你不要那么激动,”孟之明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我探了侄婿的脉,他体内只有黑砂,没有混合清烟,还可救,就算不能取出,一辈子不碰清烟茶,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的情绪激动,司徒佑以为她被吓到了,忙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没事,孟大夫不是瞧出来了吗。”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裴沅声音颤抖起来,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你会死的,会死的。” 她反复呢喃着这句话,清澈的眼底尽是悲凉。 这些日子的相处,裴沅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现在叫想到梦里的那个场景,她心里不受控的悲伤起来 。 “不会的,不会的。”司徒佑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劝慰。 “去把茶拿过来,”裴沅突然想到什么,对一旁的冬榆道。 冬榆赶紧去取了家里常喝的茶过来,裴沅却道,“不是这些,是季姚公主送过来的。” 这话一出,连司徒佑的身体也僵硬起来。 最后冬榆叫骆成把那木箱子抬了进来。 那箱子十分漂亮,四角还刻着一丝青烟状的花纹,裴沅呆愣愣的望着箱子,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两下。 司徒佑亲自上前,把箱子打开。 孟之明也走上前,拿出一包茶叶放在鼻子边嗅了嗅,“清烟,清烟,其实就是西南产的一种绿茶罢了,泡在泉水里,茶水如青色的烟雾一样,故叫清烟,那里的人,可没人认为这是要人命的毒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