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霜雅关进了佛堂安静了几天。 薛万祥自那天之后,倒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先是每天让人给裴沅送信,接着是各种小礼物。 那些小玩意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少女喜欢的,见惯了各种奇珍异宝的裴沅对那些玩意自然是不屑一顾。 但薛万祥却变着法子讨她欢心。 夜里的时候,薛万祥还想来如意院过夜,但裴沅如何肯。 彼此都撕下颜面了,裴沅连装都不想跟薛万祥装了,薛万祥想进她的院子,那他的腿就别想要了。 薛万祥对此也不置可否,这些天连后院也不去了,裴沅不让他去如意院,他就自己睡书房。 ........... 薛家的后宅自薛田氏称病后,一直就在裴沅的掌握当中。 薛万祥为薛俊宁请了一个教书先生,但那位教书先生很快被薛俊宁气走了。 薛万祥最近心思不在薛俊宁身上,连教书先生走了都不知道。 薛俊宁上头没有了管制,整个人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撒开了惹祸。 以前,裴沅瞧着他这个样子不像话,还劝上几句。 如今,她充耳不闻。 大少爷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开库房去取。 要是那被薛俊宁打了的人找上门,裴沅便让人从账上取了银子私了此事。 有人跟在他后面善后,薛俊宁简直乐不思蜀,对这个继母的印象也好了许多。 这一晃又过了半月,这一日,忠勤侯府门前围的水泄不通。 几个身材高大的家丁抬着一顶软轿,轿子上面坐着一个打扮富贵的公子哥。 公子哥叫周从礼,他旁边叫哄哄的是他几个姐姐。 周家虽然在盛京城中不起眼,但周从礼是周家这一辈的独子,周老爷生了六个女儿之后,才盼来这一个独苗苗,所以周从礼在周家简直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听说他伤了腿,几个出嫁的姐姐都回来了。 她们带着家丁,抬着周从礼过来就是要薛家给周从礼一个公道。 往常,这种事情,就是薛家拿钱,把这件事了了。 但这一回,却不一样,周家非得让薛俊宁磕头道歉。 “来,来,你们瞧瞧,忠勤侯府是如何仗势欺人的,我们小弟这腿就是被薛家大少爷打折的。”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打伤人了,连面都不露,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薛家这是想越过天子了。” 看热闹的人很多,周围的人都对这位嚣张跋扈的薛家大少爷有所耳闻,纷纷摇摇头。 忠勤侯府的门口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可惜却不是什么好事。 延龄居里,薛田氏坐在上首眉头紧锁。 短短时间,她就消瘦了许多,原本白胖的脸上甚至显现出一点枯瘦的老态。 薛俊宁气哄哄的站在她旁边,薛玉梅端着茶给她顺气。 帘子一打开,还没看清来人,薛田氏就赶紧问,“来了吗,来了吗。” 回话的是个气喘吁吁小丫头,“老夫人,夫人说这等事情她也没遇到过,一个人不敢贸然处理,还是请侯爷回来吧。” “她有什么不敢,”薛田氏气的把摁断了手里的佛珠。 她往日的体面与教养在碰到跟裴沅的事情之后,都已经消失殆尽。 薛田氏的面容甚至呈现一丝扭曲,“她是侯府夫人,这事本该要她处理,你们去把她叫过来。” 周围的丫头唯唯诺诺。 薛玉梅见到这一幕,恨不得把这些丫头全部拖出去打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们说话在薛府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威信,这些人唯裴沅的命是从。 她们可是薛家的下人。 薛玉梅暗自下定主意,一定要让祖母把这些丫头婆子换一批。 但当务之急,却不是这件事。 周家的人已经上门了。 不出半日,薛家仗势欺人的名声就会传遍盛京。 “祖母,周从礼算什么东西,他那条腿,我还是留了力气的,要是下次看到他,我一定打断,看他下次还敢上门。” 薛俊宁语气嚣张,丝毫没把周家放在心里。 薛田氏胸口一疼,突然指着薛俊宁道,“作孽啊,这是谁教你的,你还想有第二次,你知不知道,你惹了什么祸。” 薛俊宁觉得薛田氏大惊小怪,便不耐烦道,“祖母,你打发他们一点银子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把我叫来,我下午还有事情呢。” “你.....,” 饶是薛田氏疼爱这个大孙子,也经不住薛俊宁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薛玉梅看她哥如此愚蠢,赶紧跳起来道,“你能有什么事,是去斗蛐蛐还是逛赌场,你知不知道,你惹大祸了,等父亲回来绝对饶不了你。” 薛俊宁极为厌恶薛玉梅指责他,便哼了一声,“你少拿父亲吓唬我。” 薛田氏被两人左一句右一句吵的脑袋疼,便大喝一声,“住嘴,梅丫头你扶我到外面看看。” 周家有备而来,周老爷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但却养了一个好女儿,周从礼的三姐,攀上了洛王爷,前年给年过半百的洛王爷生了个儿子,现在是洛王府最当宠的侧妃。 薛俊宁惹了他,等于惹了洛王府最当宠的周侧妃。 薛田氏记不得多久没有跟人低声下气的赔罪了,尤其还是跟泥腿子周家。 大门打开,她扶着薛玉梅的手一步一步出来。 周从礼只管抱着脚直呼“哎呦”,周家大姐看到门口站着的薛田氏,眼一眯,当即冷笑道,“薛家这是打发一个婆子过来吗,你们家夫人呢,叫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