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市面上的报纸一般分成两类,一类是发行量比较大,同时内容也是比较正经的正规报纸,另一类就是发行量也很大,但内容大多是下三路的色*情或者八卦娱乐的周刊小报。
一开始,她还是选择了发行量比较大,久负盛名的老牌报纸《星光日报》。
这种大报社对于收投稿是有一套流程的,小说不仅要好看还要符合他们报纸的调性,此时他们报纸正在连载的一本是爱情小说,另一本是讲述星城老百姓市情的市井小说,苏文娴其实并没有报太大希望。
接待她的是一个长相有点帅的年轻男子,白白净净的,穿着白衬衫,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白净帅哥在见到苏文娴的时候大概是没想到来投稿的竟是这么漂亮的女仔,多看了她好几眼,才问她:“你是女学生啊?“
苏文娴摇了摇头,这年代来投稿的女孩基本是有学识的女学生,而且她们大多写的都是爱情类的小说,白净帅哥见她年纪也不大,先入为主以为是女学生。
“把你的稿子放下吧,留下个电话号,三天后我会通知你的。”
听到要将稿子留下,她有些不愿意,这年代没有复印机,这些她好不容易手写的稿子她连个复印件都没有,“不能现在就看吗?”
白净帅哥指了指他办公桌上摆着的一摞稿子,“这些都是在你之前投稿的,我还都没看完呢。”
“那......算了,我不投了。
这种大报社根本不缺稿子,就算是能相中她的稿子也不会给太高价格的,毕竟人家的选择那么多。
还是应该去小报社看看。
见她要走,白净帅哥竟然出声叫住了她,“好啦好啦,你回来,我为你破例一次,先看你的算了。”
苏文娴赶紧把稿子递过去,“多谢你啦靓仔。”她对他露出微笑。
这一笑让白净帅哥更是呆了呆,忽然问她:“你家里有没有姓程的人啊?”
“嗯?”姓程?“我姓苏。”
帅哥点了点头,不再说其他,开始低头看她的稿子。
他看得很快,六万字的内容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完了,看完之后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他抬头对她道:“靓女,你的文章写的挺有趣的,盗墓和古董这个题材很新颖,不过跟我们报纸的调性不太符,我这边只能做主给你每千字3元钱。”
千字3元钱也太低了,基本就是最低的稿费了。
“你也别嫌低,我们《星光日报》给没有名气的新人就是这个价格,而且新人都以能登上我们报纸为荣,很多人甚至愿意不要钱,只要能让我们报纸登载他的文章就可以。”
“看你的样子是第一次来投稿吧?作为新人能登上我们报纸是很好的,可以扩大名气和影响力。”
但她的目的是想挣钱,否则累死累活写出六万字,一个月才挣180元,虽说跟她现在的工资一样多,但跟她预想的差太多了,哪怕涨到5元钱呢?
“千字5元,行吗?”
白净帅哥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这个价格不行。”
苏文娴叹了一口气,“那我再去别的报纸试一试。”
“好的。”帅哥也没生气,将稿子还给了她,还善意地说:“若是你回心转意了,可以再来找我。”
“好。
虽然没成,但起码有个保底了,若是实在不行,再回来卖给《星光日报》也行。
接着她又去了几家同样大型的报社,幸亏这些报纸基本都开在几家大型印刷厂附近,要不然一天是走不完的。
不过这几家大型报社要么是看都没看她的稿子,要么是给了同样低的价格。
最后苏文娴决定碰碰运气去小报社看看。
在众多偏色*情的小报之中,她选了一家主营业务是写马经的《华星马报》,所谓马经就是写赛马的信息,介绍现在赛马会上的马匹的资料以及过往的成绩,还有名家预测胜负等内容。
这家《华星马报》也连载有小说,在众多下三路的小报之中算是相对干净点的,销量也在小报之中领先。
而且她在后世还听过这家报纸,到六十年代改名为《华星晨报》,后来被经营得很好,一直到九十年代才被创始人卖了出去,算是从下三路的小报里脱颖而出成为上得了台面的正经报纸了。
只是现在,还没崛起的《华星马报》在街边一栋楼的二楼,屋子不大,只摆着几张桌子,过期报纸乱糟糟的堆在地上。
四个男人正聚在一块抽烟,见到她出现众人的眼睛都亮了,“你找谁?”
“想投稿。”
“稿子给我看看。”一个梳着乱糟糟头发,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我是这间报社的总编。”
小报社就是不一样,竟然能直接接触到总编。
不过几分钟之后她就有些后悔,因为她感觉到屋里的几个男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在她身上,尤其是腰臀之间,他们甚至有点放肆,还嘻嘻哈哈地笑出声。
直到总编说他们:“安静点!”他们才闭上嘴。
屋里烟雾缭绕,墙壁被熏得发黄。
苏文娴有些后悔了,很想立刻抬腿走人,但是稿子在这个总编手里她只能等他看完。
心想对方出多少钱她都不打算卖了,直接回《星光日报》挣个安稳钱。
那几个人虽然安静了,但目光还很直接地黏在她身上。
她已经开始梭巡能被她就近拿起来当武器的东西了。
安静不做声的。
好在总编很快看完了,他也意犹未尽地夸赞:“好故事啊,题材十分有趣,内容很刺激,并且语言很通俗易懂,普通老百姓也都能看得懂。”
夸了一通之后,他伸出三根手指,“我给你千字3元钱,怎么样?”
苏文娴立刻站起身,客气地拒绝道:“这个价格我就不考虑了。”
说着要伸手去拿稿子,却没想到这个总编竟然没松手,反倒还将稿子使劲攥在了手里。
“别急着走嘛,靓女,价格可以商量的。”
总编的目光咸湿地在她身上打量着,他的手竟直接摸上了苏文娴抢稿子的手上,“我可以给你千字五元钱,但是需要你陪我睡一觉......”
他对她露出了一口黄牙的笑,恶心得苏文娴想吐。
但屋里另外三个男人却发出了一阵猥琐的笑,“总编不地道啊,遇到这样的靓女竟然要独自享受,当然得陪我们兄弟几个都睡一遍啦。”
还有人补充:“一次不够,得两次。”
离苏文娴最近的趁手的东西只有一根竹制的痒痒挠,这屋里基本都是纸制品,很难作为攻击性的武器。
她一把抄起桌面上的痒痒挠,立刻就狠狠抽向了总编的手,对方疼得“嗷”一声,下意识放开了苏文娴的稿子,捧着被抽终的手在地上跳脚。
苏文娴把稿子护在身前,一只手举着痒痒挠就要往外走。
但是那三个人竟然从桌子抽屉里抽出了三把西瓜刀!
“哟,这马子挺野啊,上来就敢打人?”
“我喜欢野的,在床上她们也这么野才好呢。”
他们拿西瓜刀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报社搞文字的编辑,反倒像那些街边打架的社团烂仔!
“你们是社团的?”苏文娴让自己保持冷静。
“靓女看出来啦?”有个人哈哈笑出了声,“总让老子装成一副有文化的样子,烦死了,笔杆子哪有西瓜刀爽啊?”
“社团烂仔竟然开报社?”她的大脑高速运转,只靠她自己的话根本没法从这里打出去,更别提她还拿着可笑的痒痒挠当武器。
实在不行的话,她别无选择只能像上次一样再报出她老板希慎的名号,若是老板的名号这些低级烂仔这里没听过,那她就报出和胜义现任龙头老大麻杆鸡的名号。
一个社团烂仔道:“都是我们老大啦,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要投资报社。”
另一个烂仔道:“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制住这个靓女,趁着下班前快活一下!”
苏文娴一听,立刻用尽全力将痒痒挠的头抽断,竹子顺着纹路裂出了锯齿形的尖头,若是被捅一下也可以伤人,总比痒痒挠要强。
“哟,靓女要来真的?”
“一会儿我先上啊!谁都别跟我抢!”
就在他们四面向她缓缓围过来的时候,忽然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怎么回事?”
“你们几个不做事反倒拿砍刀干什么?”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壮汉出现在门口,只听烂仔管他叫:“老大!”
这个老大看到苏文娴举着那个被抽断的痒痒挠笑了一下,“这位靓女,你好有创意,痒痒挠是用来挠痒痒的,不是用来打人的。”
“来,把它给我。”
苏文娴当然不会给他,“让你的手下把砍刀收起来,退后。”
“喂,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烂仔倒也没有隐瞒,七嘴八舌地把刚才的经过讲了一下。
老大咂了咂嘴,“艹,弄了半天人家是来投稿的,结果你们几个见人长得靓过电影明星,想要搞她?”
“昨天还跟我说愁没有稿子上门来投稿,结果你们就是这么搞的?”
“你们几个赶紧把刀放下!”老大对苏文娴道:“靓女啊,都是误会,跟你开玩笑的,他们不会动你的。”
几个烂仔果然听他的话放下了西瓜刀往后退,苏文娴也缓缓垂下手臂,但却抓紧了痒痒挠,生怕对方趁机靠近。
这个老大并没有再靠近她,还问起了总编:“这个靓女的文章怎么样啊?”
总编也不敢惹这个老大,实话实说:“挺不错的,值五元钱。”
老大扫了他一眼,意思是那你还不赶紧收了稿子,竟然还敢威胁人家陪睡?
“靓女,我是个大老粗,不懂文化,但是这个家伙既然说你的文章值这个价钱,那我就按这个价钱收了。”
转头对总编说:“给她钱啊。”
总编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了三张百元大钞放在了离苏文娴点近的桌边,“给你的。”
苏文娴也知道现在不是拒绝的时候,万一拒绝容易激怒了对方,最好的情况就是拿了钱放下稿子赶紧走。
她伸手将钱拿在手里,又将稿子放在桌边,对老大说:“放我出去。”
老大对手下摆了摆手,“让人家离开,这间报社是他妈的正经生意!正经生意啊!不是社团插旗打架啊!”
这时总编提醒道:“老大,让她留个电话和地址,方便回头向她要新稿子。”
苏文娴就胡乱写了一个,反正她是再也不会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投稿了。
这一次,没有人再拦着她了,苏文娴快步走出了房间。
一走出乱糟糟的报社,她就立刻冲下楼梯间,一直跑了很远,正好看到路边有停靠的小巴车,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
直到重新回到蒲林西路的联昌公司,她才注意到手里还攥着的三百元钱已经皱巴巴沾满了她手心的汗水。
喝了一大杯水,她逐渐冷静下来。
投个稿而已,差点被轮*奸!
她发誓,以后去这种危险的地方一定找傻头栓陪她一起去。
但是也再一次深刻意识到,在这个年代的星城,长得漂亮的女孩是多么的危险。
因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她的小说有好几天没写,毫无提笔的兴趣。
而且她也重新开始忙联昌公司的事了,因为公司的货船回来了,蒋希慎也从濠江特意回来迎接他的船第一次航行归来。
不过当天下午,他还是没能赶上去码头看他的船。
他爹蒋至仁给他打电话,要求他去参加星城四大华商之一的何家老爷子何厚礼的生辰宴会。
据说老爷子这次70大寿去了半个星城的豪门望族,是一个很好的拓展社交圈的场所,这对现阶段靠自己创业的蒋希慎而言很重要。
由阿财和苏文娴替他去码头等着货船回港,他则由傻头栓当司机去何家参加宴会。
但是没多久,阿财忽然一拍脑门,“老板准备的礼物我忘了取!”
他开车载着苏文娴,停车后拿出一张纸条给她,“老板从一个洋鬼子那里买了点古董给何老爷子,我不认识洋文,一会你跟我一起进去。”
苏文娴点了点头,帮着阿财从洋鬼子古董商那里拿到了礼物,阿财又赶紧开车载着她一起去了何家给蒋希慎送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