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厢房里看老妻的白子堂听到儿子的声音走了出来。 看他手上吃的西瓜,赶紧上前把下人手里的接过:“这是给你娘吃的。” 看他爹一把年纪还护食,白书俞惊得的下巴掉了,一时又紧了俊眉。 他何时见过他爹这副模样,不舍得三两下吃完手里的西瓜,他还想伸手。 白子堂毫不客气,啪的打了下去。 “嘶~” 看向自己被打的手,白书俞眼底闪过轻微的讶色:“不是,爹,我好歹是你的亲生儿子,就吃块瓜不至于吧?” 还上手打人,他爹了真行。 一旁的下人见了恨不能把头伏到地下,什么也看不见最好。 他家老爷堂堂大秦首辅,要是让人知道在府里打儿子,不知道怎么编排。 更别提被打的还是京城一品书院院长了。 想想就害怕被噶了。 下人一想,恨不能自己能隐形。 白家两父子皆不知自己的举动惹得下人这么害怕。 “怎么就不至于?这可是我给你娘特地拿回来的。特地让的下人切给你娘的。”白子堂说完,懒得跟这个儿子说,转头小心翼翼的把西瓜端到屋里。 白书俞像是才反应过来,眼睛一瞪。 追上去道:“我娘是什么身体,您给娘吃这个?” 什么身体,卧床的身体。 白子堂心里没好气的想道。 白书俞还在叨叨:“儿子听说这西瓜可是寒性之物,爹您可不要胡来。我娘的身体可不兴乱吃东西。”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厢房里。 厢房内,月光透过繁复的雕花窗棂,在屋内洒下一片柔和的光晕。 首辅老夫人也就是白子堂老妻正静静地躺在雕花大床上,老人肉眼可见的面色苍白,双目微闭。 就连两人的声音都没能把她吵醒。 华贵的锦被轻柔地覆盖在她身上,上面绣着精致的花鸟图案,可惜,用再好的东西却也难掩老夫人身体的虚弱。 雕花床边的矮几上,摆放着一碗留有余温却尚未动过的汤药,靠近还隐隐能闻到汤药里散发出来的淡淡苦涩气息。 白子堂眼睛红了红,就连白书俞也不由放轻了脚步。 把老妻几缕散落在枕畔的白发撩起掩好。 看她满脸皱纹的脸,少年夫妻老来伴的白子堂忍不住有些哽咽。 看她白发苍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听她的微不可闻,几乎没有的微弱呼吸,缓慢的每一次起伏都让他揪心担忧不已。 “孩他娘,孩他娘?”白子堂越喊声音越轻柔越小声。 看着他爹叫他娘,生怕把他娘喊醒的样。 白书俞犹豫了下还是亲自上去,他怕就是他们父子俩站一晚上,他娘都不定会被吵醒。 他上前轻轻推了推:“娘?醒醒。” 白子堂看这逆子的动作,吓得赶紧捂住他嘴。 神色不由焦急低声呵斥:“你嚷嚷什么,再把你娘吵醒了。” 白书俞闻言,眼睛微睁:不是,不是爹你自己要把我娘叫醒的吗? 白子堂脸色一红,想到自己是他老子。 又眼睛一瞪:要你多事。 白书俞:…… 许是他们两人的声音和动静有些大,还是惊醒了床上的老夫人。 正想说他爹的白书俞就看到他娘骨瘦如柴的手好似微微动了动。 床上的江氏轻轻皱了皱眉头,仿佛梦里都在与病痛做着艰难的抗争。 即便白天伺候的丫鬟们已经给她擦洗过,这会也已经又出了一身薄汗。 缓缓的,她睁开了眼睛。 “娘,娘你醒了。”白书俞上前,想为他娘再掖一掖被角。 人醒了也会突然感觉到凉意的。 他已经在书院忙了两日了,在看他娘,明明才两日过去,身体看着又瘦了不少。 身为人子,难免心痛。 白子堂身子骨硬朗,比他近一点,所以比他还快。 什么也没说,先是用湿帕子轻轻擦拭她的额头,一双老眼,看妻子满是关切与焦急。 “老婆子,你感觉怎么样?” “水~”江氏口舌干燥,声音响起时有些嘶哑。 白子堂一听,急忙端起桌上的茶杯,将杯盖打开,又贴心的轻轻吹了几下,这才送到她嘴边。 江氏就着他的手,缓慢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喉咙。 喝完后,等精神好了一些,这才有余力看着眼前的丈夫和儿子。 老脸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可她的声音很虚弱,一点也起不到安慰两人的作用。 看娘眉宇间透着一股死气,白书俞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娘,您怎么会……您一定要好起来......” 看大儿子哭成这样,江氏心里也难受。 可她这具身体如何,她明白。 原本这个年纪卧床就不好,太医请了几趟,次次都在委婉说着什么。 不过是怕儿子忧心自己,才没有把这两日的状况让人透露给他知道。 如今人都回来了,想瞒着也瞒不了了。